“什么,他真去苏丘了?”这次,福王抢在魏忠贤先开口道。
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出他言语中的急切。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上次先帝让他担任江宁东城所总旗,他一直拖拖拉拉的不走,怎么这次接了遗旨便立刻就走了,要不要奴才派人去将唐先生追回来。”
魏忠贤脸上也显现出忧色。
显然唐辰突然的不告而别,出乎主仆两人的预料,以至于两人都忘了面前还有唐辰的干爹站着呢。
孟嵩轻咳一声,提醒了一下主仆二人的存在,不得不又解释一句:“他是去为殿下消除隐患了。”
“隐患?”福王一愣,脸色陡然一沉,继而恍然道,“你是说那位状元阁老。”
“殿下能说出此人,想必对自身目前的处境有了一定判断。”孟嵩将话题又拉回刚刚他说的危险上来。
“孟大人,既然是唐先生的干爹,那咱们就是自己人,您有话直接说便是,不用拐弯抹角,殿下这里只需讲实话真话便是。”
魏忠贤的话听的孟嵩直想嘬牙花子。
什么叫咱们自己人,感情孟忠的弟弟根本不算自己人,他一个正经科举出身的知县,还没资格成为自己人。
最后需要他依靠白捡来的干儿子,才成了自己人。
他那个干儿子到底还做了什么,会让福王和他的这位心腹太监,如此看重。
“孤与唐辰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孟大人既然得唐辰认可,那便是差不了的,孟大人发现了什么直说便是。”
福王的话更是加深了他的这种猜测。
“是,是下官孟浪了。”孟嵩压下心中疑问,直接说道,“辰儿将近来他为殿下做的事都与微臣讲了一遍,所以臣才说殿下身在危险而不自知。”
“愿闻其详!”
表明是自己人后,福王没必要再表演的像个傻子,两只小眼睛精光闪闪,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孙嵋冒名以女子之身参加科举案,萧阁老勾连边将案,还有那个引而未发的妖书案。
三案并存,无论哪一个,只要当今圣上掀起来,必能牵连到殿下。
届时朝野内外,殿下的名声尽毁,德行不配,即便强据皇太弟之名,还有何种意义?
毕竟目前除了五城兵马司的千把人,京城三大营可还在英国公等一众武将手中掌控中。
他们多数人原本支持的是隆王,可是利令智昏的隆王作出了起兵反叛的举动,事先更是跟暗中支持他的武将没有丝毫联系,搞到现在,武将大多数成为本次宫变中唯一置身事外的一大势力。
如果当今圣上掀起三大案,朝中风向逆转,在没有武将支持的情况下,殿下又将如何自处?”
孟嵩一口气抛出的问题,听的魏忠贤都傻了,他从未想过这些,或者说他还来不及想这些问题。
还以为福王坐上了皇太弟的宝座便能高枕无忧,他距离九千岁的门槛又进了一步。
怎么听这位便宜孟叔叔的话,福王坐上的不是宝座,好像是火山口,那个刚当上皇上的太子可以随时将他掀翻。
“这,那个,跟唐先生去苏丘赴任又有什么关系?”嗫嚅了一下,他还是问出心中疑惑。
孟嵩刚张嘴,福王的声音却先一步传了出来,“皇兄恐怕要和徐阁老联手。若徐阁老回朝,以他的声望,统合朝野上下,届时,本宫将如泥塑木雕般被他们轻易掀翻在地,”
“徐阁老回,回朝?”魏忠贤想起那个状元老头,心里不由自主打了一个突,“殿下是不是有点说笑了,也许陛下想不到这一层呢,再说那三个什么案子,殿下又没参与,他们不可能强行牵扯到殿下吧?”
福王和孟嵩都没理会他的自欺欺人。
福王眉头皱着,问道:“孟大人何以教我?”
“派人接管东城所,如今殿下掌控着兵马司,接管东西南三城城所理所当然。”
孟嵩毫不迟疑地说道,说到最后,怕他听不懂又补充一句:
“东城所有代天巡查之责,圣上若想掀起三大案,在清浊司不能用,和刑部效率低下的情况下,最有可能出手查案的便是东城所。
殿下必须抢在当今天子前面掌握它,当然殿下如果有东城所内部人直接接管东城所动静最小,效率也会最高。
而且接手后便可如臂指使,那样再掀三大案,圣上只能动用刑部,如此一来,殿下可从容布置应对策略,不会被打的措手不及。”
福王听完,没有片刻迟疑,噌的一下站起来道:
“钱大通呢?让他来见本宫。”
“啊!”魏忠贤应了一声,忙答道,“回殿下,我们接管兵马司时,他和赵起元就被唐先生派去东城所了,至今未归。”
话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变小,魏太监见福王的胖脸越来越阴沉,当即变口,“奴才这便派人去东城所,务必找到他们。”
“不,你拿着本宫的手谕,亲自去!”福王雷厉风行,伸手掏出那枚代天捉刀的玉牌,“带一队捉刀卫去,不听号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