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啊,孽——”
谩骂着次子的话,最后一个‘子’字卡在喉咙中,陈适梅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瞪大眼睛,望着全力冲刺而来那一人一马,惊的亡魂大冒。
眼瞧着马上的人,挥舞长刀,毫不留情朝他脖颈挥舞过来的时候,陈适梅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动也动不了。
便是在刀锋斩破空气,劈砍过来时,斜次里冲出一团矮胖身影,猛地一个大力,将他撞出去十几米,堪堪与冲刺过来的马匹,交错而过。
马上那人一刀落空,回头想要再行冲杀时,被其旁边的一名亲随,舍命拽住马头,拉着他远去,空留那人喝骂之声:
“陈适梅今日算你命大,改天我定然来取你项上人头。”
话音袅袅,惊魂颤颤,人已经随着奔驰的战马呼啸而去。
陈适梅跌坐在地上摸了一把额头,触手全是冷汗。
便是此时,他真切感受到书上写的,从鬼门关上走回来是什么感觉。
“孽,孽,孽子啊!”
“死老头,你还骂我,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让老三砍死你得了。”
陈矩同样满头冷汗,回想刚刚惊魂瞬间,腿肚子上的胖肉都禁不住颤抖。
那人心肠太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弑父杀兄,当真一点都不怕背上举世骂名。
“不,不,好儿子,我是在骂那个逆子,不是在骂你。”
陈适梅忙起身想要逃离此地,奈何他刚站起来,膝盖突地一软,又跪在地上。
直到陈矩晃动着胖身子,走过来搀扶他,他才勉强站起来。
“那个逆子这是要去做什么?走的如此急切?”
陈适梅装作沉思模样望着已经看不到半点人影的黄土官道,似乎只要他不去看陈矩,陈矩便看不见他腿软狼狈的样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只知道老三心狠手辣,绝对跟咱家没完。
还是快点回去找大哥,想想法子吧,不然的话,我们一家迟早会都死在他手里。”
陈二胖在唐辰手里连番吃瘪,已经对他产生了应激反应,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跑回家中躲起来,唯有如此才最安全。
“对,快点回去找你大哥,这个逆子走的如此急,必然是发生了大事,就是不知他是追隆逆,还是去祸害其他人,总之先告诉你大哥才是对的。”
陈适梅似乎找到立刻回家的理由,当即甩开陈二胖搀扶,大踏步地向回走。
走着走着感觉太慢,最后竟是不顾身体笨重的陈二胖落在身后,当先跑了起来。
“老头子,你还是不是当爹的,竟然舍了儿子,自己一个人先跑,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玛德,伪君子啊,跟你并称三君子,汤伯父和孙叔父当初真是瞎了眼,你个混账玩意,等等我呀。”
陈二胖的谩骂声如雨中的冰雪,对于一心逃命的陈适梅来说,什么都不是。
黄土官道的另一头,过了冲锋的那一股劲头,双马并驰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李荣气喘吁吁地扭头问道:“总旗,你,哎呀,你再恨你生父,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拔刀弑父啊。”
“那混蛋抽了我四十多鞭,该死。”
经过刚刚的小插曲,心情平静下来的唐辰,终于感觉到后腰隐隐作痛,回手掏摸了一把后腰,触手满是鲜血,着实惊了他一下。
李荣有心想再劝两句,但见那一手血,只是叹了一口气,“估计刚刚剧烈颠簸,你的伤口没愈合好,停一下,我与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恨不得马上冲到苏丘的唐辰,知道以现在的车马速度,他就是再心急也飞不过去,只好点头同意。
二人道旁下马,可就在他们刚要解衣宽带处理伤口时,道旁的密林中突然冲出十多个,高鼻梁深眼窝的色目人。
人人带刀,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李荣和唐辰下意识地想要靠近马背,抽刀防备。
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唐总旗,追的好紧啊,我们做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