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渊和苍一在房顶守夜。
苍渊本想着这是留在苏州的最后一晚,主子去哪他便去哪,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要说有,那便是烤猪眼了。
两个人一块当差的好处就是,另一个人可以偷摸溜出去。
苍渊买了一大包烤猪眼,整整十串,苍一嫌弃得不行,却还是陪着他坐在房顶上吹风,没成想这风吹着吹着。
把殿下和小主子给吹来了。
苍渊手里还拎着串烤猪眼,一颗颗的眼珠子在夜里怪吓人的。苍一头也不敢抬,离他远远的,生怕牵扯自己。
萧琰自始至终连眼都未掀,听见怀里的人问出声,才抬眸扫了一眼。
“回小主子,这是烤猪眼。”苍渊倒比苍一淡定许多。
反正都瞧见了,吃串烤猪眼总比吃小主子的桃子罚得轻吧。
听见他的话,宋稚绾淡淡地“哦”了一声,眼珠子却在骨碌碌地转,萧琰知她是嘴馋了。
笑问:“今今晚膳用得少,现下可是觉得饿了?”
宋稚绾顺着他的话点头,羞赧一笑:“想吃糖油果子和炸酥肉。”
“好。”
方才哄了许久都哄不好,没成想一瞧见吃的倒是忘了哭了。萧琰也乐意纵着她,毫不犹豫地应下。
他话音刚落。
便朝一旁二人淡淡使了个眼色,苍一身子一直,拉着苍渊便走,两人像阵风似的从屋顶跳了到了墙头。
宋稚绾想了想,又冲两人喊了句:“再要一碗冷元子,浇些桂花蜜。”
“属下遵命。”
直至两人飞远,她才回头讨好似的嘿嘿一笑:“太子哥哥,我可以吃凉物吗?”
萧琰失笑:“今今都自己做主了,还问孤做什么?”
“就是要问嘛~”,宋稚绾噘着嘴,赖他怀里耍赖,“太子哥哥让我吃我便吃,不让我吃我便不吃。”
瞧她多乖。
嘴上说着听他的话。
但若萧琰敢说一句不让她吃,她下一刻定是要把这屋顶都掀了的。
盯着她秋水含波的双眸看了会,萧琰低头在她鼻尖上宠溺地亲了一下,忍俊不禁:“这么乖,那便吃吧。”
夏夜如墨,偶闻蝉鸣蛙叫。
明月高悬空中,比屋子里点了蜡烛还要亮堂。
屋顶上的瓦片又硌又硬,宋稚绾闹着要从他怀里下来,一坐下,便蹙着眉跟猴子似的扭换了几个姿势。
最后又咬着唇,默不做声地爬回了他怀里。
还是太子哥哥身上舒服。
萧琰眉头一动,托着她的身子往上挪,将外袍搭在腿上,屈起左腿,这才抱着她躺下。
“娇气。”他轻笑,低磁的嗓音在风中发哑,“明日回京坐的可是马车,今今怕是要整日都赖在孤身上了。”
马车比坐船要颠簸,萧琰只怕她受不住。
“那太子哥哥给我铺上一层厚厚的软垫,我便不赖了。”
“孤没说不让今今赖。”
“那厚厚的软垫给太子哥哥躺,我赖太子哥哥身上。”
“好。”
万籁俱寂,地上的人仰起头,窥见天际繁星烁烁,顺着天河流淌人间,变成了碎金般的波光粼粼。
分不清哪里是天上。
哪里是人间。
临分别的日子。
府中众人天未亮就起身了,一路跟着送到了城门外。
老太夫人紧紧地攥着宋稚绾的手不舍得放,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颤着手拿出一个平安符。
那平安符用红布绣着,三个角又圆又厚,瞧着跟个粽子似的,还坠着颗圆润剔透的平安玉扣。
宋稚绾没忍住,被那只平安符的憨态逗得“扑哧”一笑。
老太夫人将那平安符亲手挂在她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