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执柔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男孩身上,男孩面黄肌瘦,神态拘谨,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此时往下耷拉着,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
骨瘦如柴的模样虽算不上讨喜,但是眉眼却像极了兄长,依她看来足足得有五六分相似。
这难道真是兄长的孩子?
楚执柔有些拿不准。
“县主,这是这两人。”老管家将人带到楚执柔面前。
楚执柔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说道:“嗯,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叫杨彩梅,是清溪县人,这是我和锦宸的儿子,名叫楚曜,如今已有五岁了。”妇人上前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然后拽了一把男孩提醒着,“曜儿,还不快叫姑姑。”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楚执柔一眼,然后又飞快地垂下脑袋,嗫喏地喊了一声“姑姑”。
杨彩梅见他这样,嗔怪道:“你说说你这孩子,咋回事啊,你姑姑又不会吃了你,小姑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这孩子有些怕生。”
楚执柔打量着母子俩,她总得这个孩子很怕她,不像是一般的怕生,倒像是有些心虚。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错了。
压下心头的疑虑,楚执柔语气平和道:“无妨,既然你说这孩子是我兄长的孩子,为何我从未听我兄长提起过?又为何你之前未曾想过来认亲?你可知我兄长已经去世三年了。”
楚执柔话音刚落,就见杨彩梅眼眶立马红了,双肩微微颤抖着,泪水模糊了那张清秀的脸,抽抽噎噎间,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执柔让人给她递了张手帕,杨彩梅接过手帕抹着泪说:“小姑子,当年我上山采药,意外救下楚郎,后来我俩就定了情,本来他离开时说是等他回来就娶我,谁知这一去就没了音信,本想着再等等,可是当我发现怀了他的孩子后,这才没了法子,我又不知他的身份,也不知他家在哪,就只好四处打听楚锦宸这个人,这才知道他早就战死了……呜呜呜,他怎么忍心扔下我们母子两人的,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楚执柔对于她的话半信半疑,她实在难以相信兄长会这般不负责任。
在她印象中的兄长,绝对不可能做出无媒苟合之事,即便是做了他想必也会对这姑娘负责,断不会扔下句“等他”就离开了。
楚执柔心下怀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既如此那你为何当时知道了不来寻来,反而如今来?”
杨彩梅声音哽咽道:“我本想着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可谁知这北边闹了灾,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实在艰难,实在没了法子我才厚着脸皮找来。”
似乎是怕她不相信,杨彩梅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她:“小姑子,这块玉佩是当年楚郎留给我的唯一东西,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边留个念想。”
楚执柔摩挲着手里的玉佩,只觉得鼻腔发酸,登时红了眼睛。
这确实是兄长之物。
这玉佩还是她曾经送给兄长的生辰礼物,兄长一直贴身带着的,若不是亲近之人,兄长断不会送出这玉佩的。
原本心头的疑虑在见到这玉佩之时就消散了。
她敛去眼底的哀伤,柔声道:“曜儿,过来让姑姑看看。”
小男孩顺从地往前走了几步,定定地看着她。
“曜儿!”
楚执柔透过他的脸似乎能看到兄长的影子,泪水疯似的从眼眶夺出,一把将他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