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这场刺杀,本就是冲着顾玮帛的性命来的……
‘嗖!’
第一支弩箭贴着她耳际划过时,河面突然炸开数道水柱。
玄甲骑兵从水中跃出,刀光织成银网,瞬间收割了半数弩手,御林军统领的长枪贯穿那些死士的胸膛,血珠溅在施宁薇苍白的脸上。
“陛下有令——”统领甩去枪尖血迹,“沿途逆党,格杀勿论。”
施宁薇望着顺流而下的粮袋,突然明白了闻人彦真正的布局。
这场洪水冲走了霉米,却也将工部与户部的罪证冲上了岸——那些沉船中,必然藏着芦苇填充的堤坝残骸。
五日后,施宁薇跪在滨州府衙前。
她裙摆沾满泥浆,面前是三千石新米垒成的矮墙——穆云英带着商队走了陆路,竟比水运还快三日。
她的嗓音沙哑得吓人:“靖北侯府施宁薇恳请知府开仓放粮。”
围观的灾民突然骚动起来。人群如潮水分开,顾玮帛带着满身血痂走来,官服下摆还滴着水。
他身后士兵抬着的不是赈灾物资,而是十几具绑着石料的尸体——每具尸体的腰间都挂着户部令牌。
“薇薇,我来了——”顾玮帛将尚方宝剑重重插进泥土,惊飞满地麻雀,“但该杀的蠹虫,一个都不会少。”
施宁薇望着他凹陷的眼眶,突然想起前世这个时辰——自己正因‘擅离侯府’被婆母责罚,而顾玮帛在千里之外的堤坝上,独自对抗着滔天浊浪。
“世子——”
她再也撑不住,直接扑到了顾玮帛的怀里。
施宁薇的指尖刚触到顾玮帛的衣襟,便听见身后传来整齐的抽气声。
三千灾民跪在泥泞中,额间新结痂的伤口还渗着血丝。
她猛然惊醒——此刻的顾玮帛是钦差大臣,腰间尚方宝剑还滴着水。
“下官参见钦差大人!”滨州知府提着官袍踉跄奔来,乌纱帽下露出缠着绷带的额头,“下官已按朝廷文书清点过三遍,粮仓里全都是被驻空的麻袋……”
顾玮帛剑鞘突然抵住知府咽喉,惊飞几只停在粮袋上的麻雀。
施宁薇看见他手背暴起的青筋——那里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芦苇叶割伤的。
“本官离京时,户部账册记着滨州该有万石新粮。”顾玮帛的声音比黄河冰凌还冷,“现在请知府大人告诉我,为何粮仓里全是蛀空的麻袋?”
知府扑通跪倒,淤泥溅上施宁薇的裙角。
她盯着知府靴跟上暗红的泥渍,突然想起前世听闻的惨剧——洪水第三日,这位知府便吊死在府衙梁上,遗书里认下所有罪责。
“世子,我和英英带来了一批粮食,可解燃眉之急。”施宁薇突然上前半步,袖中金牌在知府眼前一晃。
顾玮帛的剑鞘微不可察地一颤。
他也突然想起,前世这位知府的死的确是太过蹊跷。
“准。”顾玮帛突然收剑入鞘,“但本官要亲自监督。”
赈灾粮很快便熬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