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传言?”
这边的陈全安觑着男人沉然肃穆的面色,小心翼翼道:“奴才听闻大臣间近来私下流传着温大人惧内的消息。”
这个小道消息,萧峘渊略有耳闻。
大臣家只要不谋反,不过分;他通常不会对他们家里的家事、私事有所关注。
会多留意温家的事情,无非是因为这是女子的母家罢了。
知晓陈全安不会因此在御前失仪,笑出声,他这会儿还在跟他卖关子,没说到正点上,于是萧峘渊盯着他,冷声道:
“再跟朕大喘气一句,自己下去领罚。”
闻言,陈全安老脸顿时皱巴了起来。
皇上罚他,可不是跟罚沅昭仪那般雷声大,雨点小,他可是直接挨板子。
陈全安不敢再墨迹,老老实实将他听到的传言说出来:“温大人惧内的消息传着传着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味道,变成了沅昭仪被温夫人教导得极其凶悍,所以民间现在都说,皇上正是因为沅昭仪凶悍,皇上喜爱沅昭仪凶悍的同时…同时又怕…”
接下去的话陈全安是真不敢再说下去。
不过这并不妨碍萧峘渊从陈全安支支吾吾的表现里看出了他想说什么。
“朕怕她?”萧峘渊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皲裂。他想替自己辩驳一句,可一想到他此刻的表现,好像也没差什么。
面色变了又变,沉默半晌,萧峘沅才吐出一句:“朕不过是看在你沅主子怀孕的份上照顾她的心情。”
得了吧,皇上这话他自己信么?陈全安暗暗吐槽了句,他一个劲儿憋着笑。
丝毫不敢让男人看出来一点儿,憋笑实在憋得辛苦,陈全安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地下道:“是是是,皇上是心疼沅昭仪,所以才会事事让着沅昭仪。”
陈全安一耸一耸的肩膀终归出卖了他,萧峘渊颇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滚出去,别站在这儿碍朕的眼。”
沉沉的三个字砸下来,陈全安身子猛得颤了下。这下不是因为憋笑,是真被皇上给吓到了,他连忙弯下腰:“流言不可信啊,皇上息怒,奴才这就滚,就滚。”
萧峘渊盯着陈全安一言未发。他看似没什么反应,实在心里两股念头在打架。
有过被女子锁在宫门外得经历,他也不能再等到她睡着了,再翻墙进去。
可若是现在过去,只怕她这会儿还没过那股咬牙切齿的劲儿……
想到这儿,萧峘渊有了决定。
他摸了摸鼻尖轻咳了一声,佯装若无其事,嗓音淡淡地叫住陈全安。
“站住。”
“叫福顺先去探探关雎宫的情况。”
生怕打草惊蛇,再让女子生出别的折腾人的点子,萧峘渊不放心的交待了句:
“让福顺不必进内殿,随意找个宫人问问你沅主子后午的心情如何即可。”
刚被男人吓过,陈全安此刻怎么说也不敢笑了,应了声“是”后赶忙退了出去。
殿内清静下来,萧峘渊想起外面百姓流传他害怕沅昭仪的传言就憋屈。他堂堂一国之君的形象,哪容人这样诋毁?可他又不能昭告天下,明令禁止别人流传这话。
不然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福顺走得快,回来得也快。
听到他带回“沅昭仪整个后午心情都很好,午膳都多用了好些”的消息,萧峘渊这才从御案后站起身,丢下句:
“摆驾关雎宫。”
如福顺所言,因着萧峘渊夺了皇后三分之二的权利,温灼华难得没跟他计较昨夜的事情。两人一道用过晚膳,洗漱完,依偎在一起,踏踏实实一觉到天亮。
———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皇上翻绿头牌的日子,后妃像是枯萎的花儿一般,整个后宫都宛若一潭死水,只能眼巴巴看着关雎宫热闹,看着沅昭仪一党势力一日大过一日。
转眼间,一年里最热的时候都快要过去了,众人能明显感觉到天气渐渐转凉。
太后那边不仅没等到萧峘渊低头,反而眼睁睁看他日日留宿沅昭仪那儿。
离自己的生辰越来越近,御前那边还没个动静,太后愈发心神不定。
“荒唐啊!荒唐!”
太后捏了捏额角,连送来的膳食都没用上几口,跟自己的掌事姑姑竹青抱怨着。
“哀家闭宫不出是想叫皇帝让步,不曾想倒是方便了他无所顾忌的去找沅昭仪。哀家知道当今的皇后不称职,可到底还没有废后,你悄悄他,居然连初一、十五都不去皇后那儿,而是宿在了关雎宫!”
竹青知道皇上的态度成了太后娘娘的心病,她劝也没用,于是她也不再劝,只是轻拍着太后的背脊,“娘娘,那咱们还要在慈宁宫闭门不出么?”
竹青一便为太后顺气,一便为她出谋划策,下一步该怎么做,“不是奴婢说,您的寿辰要到了,皇上与您再这么闹下去,岂不是叫朝臣看笑了皇家的笑话?”
太后也明白这个理儿,叹了声道:
“再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她是想借此施压叫皇帝雨露均沾,又不是真的想让皇帝难办。
太后性格强势,但她并不顽固。
皇上再怎么说那是她十月怀胎,九死一生下来的孩子。她在他的身上倾注了无数心血,她与自己的孩子产生争执,意见不符的时候可以给他施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