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方瑶，本该在老师的扶持下青云直上，可她汲汲营营那么多年，方瑶不给予她帮助就算了，还在她犯错之后把她流放到了档案处！

好不容易书局换届大选，只要婧华愿意把内推名额给她，她就能离开档案处往上爬！

但是婧华居然内推了别人！

婧华根本就是一个不负责的老师！她根本看不见自己有多努力，自己只是犯了一次错就被对方放弃了！

婧华对上方瑶偏执的眼神，“还在执迷不悟，方瑶，你还记得你进入书局的本心吗？”

当初方瑶的分数并不是最高的，书局只招两个人，但进入面试的有七个，方瑶也是其中之一。

方瑶的笔试结果并不理想，文史部分明显薄弱很多。但方瑶的面试很精彩，也是她当初表现出来的赤诚打动了婧华。

彼时还没有成为副局长的婧华跟其他面试官据理力争，才让方瑶拿到了这个名额。

一开始方瑶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大概是年轻人共有的特点，有野心、有想法、有动力，渴望改变世界，那时候的方瑶的的确确为书局的改革做出了很多贡献。

直到方瑶第一次行差踏错，收受贿赂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她滥用职权帮助资本家在故事世界作乱，所幸事情很快就被书局察觉，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原本等待方瑶的是革职，甚至坐牢，但执法处念在方瑶以往的贡献和婧华跟方瑶的情分，还有方瑶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网络，最后只是把方瑶调离了权力中心，流放到了看守档案的档案处，做一个没有实权的副处长。

档案处保留了往届前辈各种好的坏的事迹，方瑶如果能静下心来翻看这些历史，就该知道书局把她调来档案处的用意是什么。

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但没想到在这样的环境下，不仅没有让方瑶沉淀下来反省自己，反而让她越来越偏执，为了往上爬不惜背叛昔日恩师，盗取书局至宝。

方瑶早就想不起来自己的本心是什么了，她承认一开始她也想为书局作出贡献。

当初被毁灭的那些小世界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恢复的，小世界重新运行之后也需要有人监督维护，这才是一开始成立书局的意义。而书局成立之后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需要在一点点的发展中完善体系。

书局的讲述者笔下的故事确实都是小世界真实发生的事情不假，但书局也同样能对小世界进行干涉。小世界里的人不是纸片人，但确实是一种文明程度不如他们的低等级人类文明。

这让很多人生出了自己是神明，可以操纵世人的错觉。

方瑶见过太多人利用自己的职权从小世界中牟利了，甚至单纯的牟利都算是一种比较善良的行为了，拿小世界生命取乐的大有人在。

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黑暗滋生的速度往往就是一瞬间，就能遍及各个角落，远比正义来得快得多。

方瑶也见过有的尽管被执法部抓了也能减轻刑期甚至无罪释放的权贵世家。

反抗这些人太难，代价太大，且收效甚微。但加入他们，只要简简单单地利用一下自己的职权，就能收获不菲的报酬、通天的人脉以及节节高升的权力。

方瑶觉得人被黑暗同化只是时间问题，不可能有人能在黑暗中独善其身，更别提兼济天下了，毕竟人的本质不是光。

婧华看着方瑶一身浓重的黑，眼神有些悲伤，“还记得吗？你刚来书局的时候，分发给你的创造笔，生成的是红色。”

除了创世笔是书局创始人不知道从哪里获得的宝物之外，书局后来用于维护小世界的创造笔，都是模拟创世笔制造而成。

制造出来的创造笔是无色的，不是白色，是虚无的，只有一个形状，放在哪里就能映照出创造笔周围环境的那种透明。

书局会将无色的创造笔分发给新入书局的讲述者，在讲述者身份认证成功的时候，创造笔会根据讲述者的心境生成初始颜色，后续也会根据讲述者的心境而变化。

方瑶一开始是红色，象征着她有用不尽的热血和正直善良。但后来红色变暗了，直到变成光也透不过的黑色。

变化成黑色的并非没有，但并不是每一个变成黑色的创造笔都象征着对书局原则与使命的背叛。所以在发现方瑶创造笔颜色变暗的时候，婧华选择相信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学生，也相信方瑶的本心。

很显然婧华错信了方瑶。

方瑶也记得自己当初手中像火焰一样热烈的颜色，但那个红色早就不纯粹了。不管多么鲜亮的颜色，靠近黑暗之后，被同化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