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祝予安的性格,就算跟一个人再投缘,也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邀请对方来给自己过生日。
“我今晚还要出去一趟,去见个朋友。”祝予安用新的话题结束了这个话题,“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去。”
“家里不能见?”
“对。”祝予安难得开玩笑,“怕你窥探我的秘密。”
祝岁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矫情。”
祝予安笑了笑。
一路上祝岁喜都很想跟祝予安聊聊上次他被挟持的事情和那张小丑图像,但祝予安没有主动提起,就意味着在他那里还没有到说这件事的时候,更何况一旦提起来,就势必会牵扯到阿妈的死,祝岁喜想让他先过了生日再提。
“你怎么认识王女士的?”祝岁喜又问,“真是个妙人,很有趣,办事也利落,我跟她很投缘。”
“她是西北人。”祝予安说,“妈妈是个非常出色的刑警,她后来也考了警察,毕业后分配到了云南。”
云南,怪不得会跟祝予安认识。
“然后呢?”祝岁喜问,“为什么她会跑去殡仪馆工作?”
“后来她妈妈牺牲,还没两个月她爸就另娶了,一查,才发现他爸早就出轨了,还生了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弟弟,她情绪太激动,跟她爸纠缠的过程中伤了他,她爸在新老婆的怂恿下把她给告了,那女人还去她单位闹了,再之后,她跟她爸断绝关系,主动从单位辞职了。”
从旁人的嘴巴里说出来只是短短几句话,但落在王翠红身上却是背叛和痛苦沉沉压下的大山,祝岁喜叹了口气。
“她以前也不叫王翠红,叫周婧语,随她爸的姓,王翠红这个名字是她后来随便取的,随她妈妈的姓。”
“周婧语这个名字寓意很好。”祝岁喜说。
“是好,但对她来说,这个名字也没有为她带来什么好事,母亲牺牲,父亲背叛,所谓的继母暗中使坏,生怕她过得好,所以对她来说,名字只是个代号,她走的是贱名好养活路线。”
符合她的性格,祝岁喜笑了笑。
“她爸现在过得怎么样,你知道吗?”祝岁喜又问。
“听说过得不好,孩子的学费都逃不出,现任妻子在跟他闹离婚,但他死活不离,两个人打官司打了两年了,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纠缠在一起,法官都不好判定,那孩子也是个不省心的,那男人找过翠红,死活找不到,也不知道谁给他出的主意,他以索要赡养费的名义把翠红告上法庭,判得还算公正,赡养费是当地最低标准。”
“翠红应该不会让他真把这个钱拿到手吧?”祝岁喜想了想,以翠红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老实。
祝予安笑了笑:“嗯,翠红找了人,那些钱每个月都会以各种所谓的吃穿住行物资到他手中,有时候她心情好了,还会多买一点,但他都用不上就是了。”
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祝岁喜噗嗤一笑,“干得好。”
祝予安说:“老人说的话也不都是没道理的,至少我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有时候还是挺对的。”
“那她怎么会来京州呢?”祝岁喜问,“这里也不是她的故乡,更不是她曾经念书工作过的地方。”
祝予安却不说了,他按下车窗看着外头的街景,“不清楚,可能她喜欢京州吧,你呢,你喜欢京州吗?”
“喜欢啊。”祝岁喜毫无察觉他这话里其实带着一些试探,“这里是阿妈的故乡,也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在这里交到了几个好朋友,而且四季分明,干干脆脆的,我很喜欢。”
祝予安又添了一句:“还因为那个秦时愿在这儿吧?”
“哦,可以说啊,我还担心你生气,故意没说呢。”
祝予安轻哼了一声,很快又笑了,像是妥协似的:“行了,你开心就好,棒打鸳鸯那种事我干不出来。”
祝岁喜有点高兴。
回到熙堂街,祝予安在海棠树下一直坐到晚上七点才慢悠悠起身,挽着袖子问祝岁喜:“想吃什么?”
祝岁喜正在屋里跟崔镇打电话,了解案子的收尾情况,听到这话,捂着手机朝外面喊了一声:“疙瘩饭,阿妈以前做的那种。”
她说的疙瘩饭是阿妈以前做过的,将白菜,土豆,豆腐下锅一炒,加入调料,倒水做汤,等水开后,将稀释到一定比例的面团刮成一个个小疙瘩下入汤中,最后加入提鲜和酱油,吃的时候舀一碗,用辣椒和醋调味,方便又快速,阿妈又叫它懒人饭,祝岁喜从小就喜欢这一口。
只有祝予安能做出阿妈的那个味道。
祝予安一听就去了厨房,祝岁喜还想着去旁观,但她这个电话从打起来就没停,直到祝予安的饭都端上桌了,她还在跟崔镇沟通。
又等了十分钟,这个电话总算是打完了。
祝岁喜有点歉疚:“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这样吧,我先送你去见朋友,等我回来再吃,晾一会儿会更好吃。”
祝岁喜还有个特殊癖好,做好的疙瘩饭放半天她更爱吃。
“跟你一起吃,吃完我再去。”祝予安给她递筷子,“我也很久没吃了。”
一锅疙瘩饭,祝岁喜竟然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架势,吃得那叫一个两眼冒光,祝予安一碗吃完的时候,她已经急匆匆地吃了两碗,还不忘说:“剩下那半锅我晚上吃,我当宵夜。”
“又没人抢你的。”跟她比祝予安的吃相能用得上斯文来形容了,他收好碗,“我的车到了,你洗碗,我大概十一点最钟回来。”
祝岁喜乖乖应了。
祝予安不让她送,但他出门的时候祝岁喜还是跟到了房门口,看着他打开门,她瞥见外头已经停着一辆黑车。
但让祝岁喜有点奇怪的是,祝予安说老五他们过两天才来,但刚才她好像看到开车的人就是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