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平是知道明国公的脾气。
行伍出身的明国公,别看这些年来在朝中是个和和气气的小老头,上朝稍稍久一点,都能睁眼睡觉打呼噜。
实则啊,这位可是当年凭一己之力,潜入敌城,杀敌军主帅,救下当年为质子的太祖。
那时的明国公才多大?
仅不足十五岁!
十五岁的明国公,杀敌军主帅,救太祖,放眼整个大邺,还有谁有明国公这般的能耐。
便是百战百胜的凌王,只怕稍稍逊色一点。
“贺大人,凌王突然出事,准凌王妃那边,只怕有些麻烦。”
进了御书房,明国公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我知我那位儿媳妇与你发妻乃好友,准凌王妃更是你我两府的贵人,如今她有麻烦,你我不能袖手旁观。”
若是换成别的王妃,明国公是不会插手。
可准凌王妃于明府有恩,哪怕明府从不与皇子、王爷有交集,此回,必须得出面才成。
贺知平想了想,道:“明公勿急,我与准凌王妃有过数回见面,是一位聪慧的女郎,眼前不如静观其变。”
“若真有麻烦,再出手相助也不迟。”
毕竟,陛下对凌王是——
深怀戒心。
这话,贺知平没有说出来,想来明国公也能猜到他为何说静观其变。
明国公自然是猜到了。
“就怕那位见不得王爷好,借题发挥啊。”
这才是明国公真正担忧的地方。
他们这位陛下吧,也确实英明神武,是位明君。
可唯管对贵妃娘娘,也不知为何诸多偏宠,不管贵妃做了什么,陛下都能一笑而过。
说是专宠吧,也不是。
后宫嫔妃诸多,算算皇子、公主也有十来位,十五元宵宫宴,还有婕妤诊出已有身孕两月余。
算得上雨露均沾。
就是,总觉陛下对贵妃的宠,有些微妙。
对凌王殿下的提防,也更加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先皇后已故数十年,朝臣多次上书请陛下立断后,全部陛下驳回,如今嫡子正统唯凌王殿下一人,按理来说应当偏疼凌王才对。
可是呢,又处处提防。
饶是明国公为臣几十年,也是猜不透陛下心思。
天威难测,圣心难揣,为帝者的心思啊,当真不好摸透。
随着明国公长长叹口气,贺知平才道:“国公歇一歇吧,宫中有太医,如今又有陛下亲自过去,想来一切都会相安无事。”
那位在这个时候为难准凌王妃的话,走的便是一招臭棋。
不过,以准凌王妃的聪慧,那位真要为难她,她是绝不会坐以待毙,会在困境里寻出有利于自己的法子。
贺知平伸出手,放在炉子上面暖着手,眉眼微微低垂,望着炉子里燃烧的木炭,很是能沉得住气地等候后宫传出佳讯。
明国公见此,不禁笑起来,“贺大人好定力。”
“国公过誉了。”
贺知平笑了笑,又端起小几上面的茶碗,双手捧着递给明国公,“国公吃口茶吧。”
成吧。
吃茶,吃茶。
明公国接过茶碗,同贺知平一边吃茶,一边等着陛下圣驾。
两位重臣倒是心情放松,永宁宫里贵妃娘娘却是心火旺盛,气到十指死死揪紧炕上的引炕,暗里使劲发泄自己心中怒火。
“凌王,他当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本宫!”
来一次永宁宫便晕倒,来一次永宁宫便晕倒,呵!
这不是告诉陛下,他是来不了永宁宫吗?
宫女玉岫连忙给贵妃顺气,“娘娘您最近还尚在调理身子,切莫动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