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把他当成蝼蚁，下人，不给他情面，明面上他是不计较，可私下里，只要逮着机会便会在圣上面前进言。

这位进言，那可是绵里藏针，扎到你有苦难言，还不好在圣上面前说他的不是。

面对李总管的惶恐，卫姮虚心道：“姮承蒙圣上厚爱赐婚，以后若在宫中行走，如有不妥或失礼的地方，还望总管能提点一二，姮，不胜感激。”

卫姮是投其所好，一番话既不失身份，又抬了李总管的面子，可把人哄到眉开眼笑，那腰身都要弯到愈发地下了。

哎哟！

这位凌王妃，别看着年岁轻，这礼数儿，着实是令人舒坦。

“卫姑娘客气了，奴婢就是圣上养在身边的雀儿，卫姑娘不嫌奴婢聒噪就好。”

是应了卫姮的话儿，以后有什么事儿，会及时提醒卫姮。

前世，卫姮也受过李总管颇多的提点，明里暗里是避开许多危险、绊子，卫姮心里头是惦记着李总管的好。

和和气气说上几句，也没有在外头耽搁太久，以免让圣上久等。

卫姮对禁庭并不陌生，故而，也没有多少怯意，更没有多少好奇心，一路都是与李总管大大方方地说着话儿。

可让李总管心里暗暗称奇。

他若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卫姑娘进宫的次数三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啊。

竟是这么的落落大方，目不斜视地走在宫里，没有胆怯，更没有好奇。

啧啧啧，武将家的姑娘小姐，就是胆儿大啊。

去的是永宁宫，穿过两条长长的甬道，朱红的宫墙、明黄的瓦，映着那蓝蓝的天，似乎心情也好了许多。

不过，越靠近永宁宫，卫姮便能感觉到身边的儿郎，气息是愈发的冷冽，眼前要到椒坤宫时，卫姮更能感到儿郎一直平稳的脚步，微地一顿。

这是，先皇后所居的地儿。

自先皇后走后椒坤宫再无从此关上，后位空悬，直到现在椒坤宫也没有出过第二位皇后。

李总管见此，退到一边，恭敬道：“王爷，可要回椒坤宫？昨儿夜里陛下吩咐奴婢，王爷若想回椒坤宫祭拜先皇后，王爷随时可以进去。”

说完，又飞快看了眼卫姮，再开口时，李总管连声音都轻了许多，“娘娘在天有灵，看到王爷娶妻，定会十分高兴。”

椒坤宫，夏元宸幼时离开，直到今日才重新踏足。

依乎一切如当初，没有一点改变。

就连那重重叠叠的帷幄，也是当年的纹样。

瞧着是一样，可终究是不一样了。

夏元宸牵紧卫姮的手，走进寝殿，入眼，便是先皇后的神位。

神位前清香袅袅，供有鲜果、鲜花，长桌前干净无尘，一见便是长年有宫人供奉、打扫。

“母后，儿臣和您的儿媳来见您了。”

七尺儿郎开口，饶是再铁血冷漠，也是染了悲伤，连声音都嘶哑了很多。

“儿媳卫姮给母后请安。”

卫姮一并跪下，朝先皇宫的神位恭敬磕头三下。

寝殿内檀香萦绕，俯身磕头间，帷幔无风而轻摇，似是先皇后温柔地回应。

“我们在这里陪母后吧。”

起身时，卫姮突而听到搀扶她的儿郎低低地开口，“永宁宫去见她，母后只怕要骂我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