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司遥想着拿到金蚕蛊就走,可没打算在这生寨待一辈子。
苗疆人擅蛊术,白银嵘将这些告诉她,自然有防止他们离开寨子的办法。
芸司遥眸光一闪,她将手里的刀片握紧了,轻微的刺痛让她大脑保持清醒。
正常人听到自己一辈子都要困在苗寨,第一反应绝对不会平静接受。
她不能永远留在这里,却也不能直接走。
芸司遥看向他,低声道:“我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
白银嵘看她,“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芸司遥垂眸不语,睫毛在眼下投出淡薄阴影。
白银嵘静静地看她。
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能留下呢?
“你是在担心自己也被蛊虫寄生吗?”白银嵘动作轻柔地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在耳后,那里是蛊虫最常钻入的位置,“我不会让蛊虫吃掉你的,我舍不得。”
芸司遥下意识偏头躲开了他的手。
白银嵘手悬在半空中,摸了个空,他长睫微颤,缓缓收回手。
芸司遥脖子开始泛酸,这身嫁衣实在不方便,尤其是头上沉甸甸的扇形银角,戴久了头疼,脖子也疼。
白银嵘:“你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他抬起另一只缠了纱布的手,将芸司遥头上沉重的饰品摘下。
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宛如艺术品的扇形银角,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砰”
漂亮华丽的头冠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染了泥土的脏污。
“好点了吗?”白银嵘:“我看你下花轿时脖子就很不舒服,是因为戴着它?”
芸司遥看着地上的头冠,抿了抿唇,抬眼问他:“封叔他们现在还在墟场,你们已经下蛊寄生他了?”
“没有,”白银嵘平静的看向她,道:“有我压着,他们还不敢下蛊。”
封德海是民俗文化研究专家,寨民不会让他就这么跑了。
谁知道他发现了多少秘密,会不会将这些秘密泄露出去,扰了生寨与世隔绝的清静。
从他们被绑来生寨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没人可以离开这座寨子,将蛊术的秘密带出去,”白银嵘微弯下腰,轻声道:“就算我是祭司,也不能破坏规矩。”
封德海不顾劝阻,强行进了银岚山,就是坏了规矩。
生寨与世隔绝,他们连和汉人接触过的熟苗都很排斥,更别说他们这些纯粹的外来人。
白银嵘一开始只想用蛇潮将人吓走。
谁知道他们这么倒霉,误打误撞被生寨的寨民绑走。
时也命也,注定的劫数。
白银嵘轻声问道:“你后悔了吗?”
后悔进入生寨,后悔招惹他,后悔对他说“喜欢”了吗?
芸司遥感觉到自己小腿在发烫,那两条银蛇似乎活了过来,将她缠紧。
“芸司遥,”白银嵘拉住她的手,轻声道:“你想走吗?”
她当然想走,但不是这么无功而返的回去。
“我不后悔,”芸司遥轻叹口气,似通情达理,“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银嵘,我很喜欢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可我也不想失去我的自由,你能明白吗?”
就算她说想走,白银嵘也一定不会放她走,说不想走,他一眼就能看穿她的谎言。
态度要模棱两可,又不能拒绝的太强硬。
白银嵘半阖眼眸,遮挡住眸底的晦暗。
汉人的深情是有时效性的,她今天可以说爱,明天就可以决然的丢下他,回归自己的生活,就是如此绝情。
他是不会让她走的,
绝无可能。
白银嵘微笑道:“我明白。”
他很少会笑,笑意未达眼底,仅在苍白的脸颊上浅浅勾出一道若有似无的痕。
仿佛冬夜里转瞬即逝的月光,凉薄得让人心惊。
他根本就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