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司遥心底的不安猛地涌了上来,她屏住呼吸,将藏在袖子里刀片握紧。
那刀片是洗澡沐浴时,苗女们给她刮毛留下的,她拿了一片出来。
大概五分钟,轿子摇摇晃晃地停住了。
「巴、巴代雄……」
「您怎么过来了,不是应该在墟场主持……」
“让开。”
白银嵘的声音仿佛淬了山涧寒冰的刀刃,骤然在耳边响起。
花轿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撩开。
光线从外照入。
白银嵘今天换了身装扮,他没有戴华丽精美的银饰,只穿了身靛青对襟短衣,衣摆与袖口绣着银线勾勒的飞鹰图腾。
耳朵上的银饰也换成了玛瑙石,红色艳丽,更为惹眼。
芸司遥心下一沉。
……他并未身着婚服。
白银嵘目光落在她身上火红的嫁衣,停顿片刻,朝她伸出手,“出来吧。”
芸司遥冷冷道:“扮演巴贵达惹?”
周围一片死寂。
寨民们大气都不敢喘,白银嵘道:“他们是这样和你说的吗?”
芸司遥没有接他的手。
苗女声音颤抖,「巴、巴代雄……外族人是不能进生寨的,我们以为她是您……」
白银嵘侧过脸,冷冷道:「是塔莎拉的主意?」
外族人不能进生寨,除非和族内通婚。
封德海他们几人,要么被苗女看中,永远留在寨内,要么被蛊虫寄生,吃掉关于进寨的全部记忆,才能出去。
但蛊虫寄生是有风险的,稍有不慎他们就会变成智力残缺的傻子。
丢出生寨后,连银岚山都走不出去,毫无生存的可能。
塔莎拉拄着拐杖走过来,「巴代雄,留他们活到赶秋节,已经是破例,你不该违背祖宗留下的规矩!」
许知远和林叙白或许还有机会,但封德海年纪大了,真变成傻子,那只有死路一条。
白银嵘冷漠的看了她一眼。
塔莎拉浑浊的目光变得有些阴毒,「你是我们两寨的祭司,是唯一的巴代雄,你更要坚守本心,做规则的拥护者。」
白银嵘不是个善良的人,他能在刚成年就坐上祭司的位置,比谁都懂人心的冷漠。
不结婚的话,芸司遥也要跟着那些人一样,被蛊虫寄生,丧失自我,被无情的丢出生寨。
白银嵘冷声道:「我不在乎其他人是死是活,可你不该动她,塔莎拉。」
他指尖轻动。
树林里瞬间响起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数不清的银蛇从林子里爬出来,宛如一条流动的银色丝带,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塔莎拉被蛇缠上身,奋力挣扎,怒道:「我们都是为了你!」
周围的惊呼哀嚎声不断。
“啊啊!”
「蛇!」
「巴、巴代雄!」
有几人吓得伏倒在地,连连哀求。
「我们只是听了吩咐,我们没有背叛您!」
「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白银嵘抬起眼,漆黑的眸子彻底被冰蓝色蛇纹覆盖,妖异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