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司遥笑了笑,没拒绝,“好啊。”
白银嵘转身,端着空碗出去了。
芸司遥注意到他手上还包着一圈纱布,那是在银岚山放血喂树的时候留下的。
她望向窗外寨门的位置。
银岚山起着大雾,雾气缓缓流动,在林间织就一张若隐若现的银网。
之前没细想的问题又浮了出来。
几只春情虫,几个驱蚊虫的果子……真的值得他这么放血喂养么?
芸司遥舌尖抵了抵糖块。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摆处,绣线凸起的纹路。
他去银岚山,是为了抓几只春情虫?
“……”
一年一度的赶秋节马上来临。
周围的寨民正在准备道具,芸司遥看到他们在抬一个八人秋形似纺车,还有人拿着舞龙灯。
“阿姐。”
身后传来一道清亮女声。
阿朵站在一老媪身后,有些战战兢兢地缩了缩脖子,“这是我们族长,塔莎拉。”
塔莎拉就是当时下令放了封德海他们三人的族长。
她笑了笑,拄着拐杖的手紧了紧,难得的和蔼可亲,用汉语磕绊道:“阿娅,我想请你,帮个忙。”
阿娅是苗族里长辈对小辈表达亲近的一种叫法。
塔莎拉道:“不用你做什么,赶秋节快到了,我们缺个,扮演七娘的,年轻人。”
阿朵在一边解释“七娘”的意思。
相传苗寨青年巴贵达惹,在打猎时捡到一只花鞋,为了寻找花鞋主人,他在立秋时邀约众人打秋,因缘际会找到花鞋主人七娘。
二人结为夫妻,此后年年举行此活动,演变成赶秋节。
塔莎拉道:“扮演巴贵达惹的,是我们的巴代雄……可七娘的人选,寨中只有你,最合适。”
以现在的情况看,芸司遥确实是最合适的。
寨中的人都知道她和白银嵘走得近,更不会安排其它未婚苗女来演七娘,这是亵渎。
芸司遥听了他们这番话,眉头微皱。
塔莎拉道:“你只需要配合,我们,换衣服,进花轿,就可以。”
芸司遥:“白银嵘也在?”
“他当然在,”塔莎拉浑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缓缓道:“他是巴代雄,是银岚山的守护神,当然得在。”
芸司遥:“你等我和封叔他们商量一下。”
塔莎拉抓住她的手腕,道:“他们,已经去了墟场,准备迎接赶秋节。时间紧迫,阿娅,误了时间,就不吉利了。”
她转头,命令道:“阿朵,阿扎尔,你们带她去,换衣服。”
身后的寨民围了上来,他们态度虽然温和恭敬,但动作却不含一丝商量的余地,直接将人领去了一栋吊脚楼。
那里专门腾了一间屋子放各种鲜亮的嫁衣,入目便是一片鲜红,仿佛陷入红海。
几个寨民坐在门口,似乎早已等候多时了。
她们看见人来,迅速站起,笑盈盈的围上来。
阿朵低着头,说:“扮演七娘,要先净身,梳洗,打扮之后,才能穿嫁衣。”
芸司遥被强行赶鸭子上架,脸色微冷。
她正要开口拒绝,视线扫了一圈屋内,发现桌上摆着一个很小的果篮。
篮子里只放了两颗果子,核桃大小,颜色呈现浓郁的黑红色。
是银岚山那颗古树上结的果子。
阿朵注意到她的视线,小声解释道:“那是赶秋节的奖品,蛇丹果。”
芸司遥:“蛇丹果?”
“蛇丹果每年只能成熟十颗,是长在金蚕……”阿朵话音顿了一下,“是巴代雄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