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姿魁梧,体格健壮,一看便武艺高强!”
管家一把将人衣襟扯开,道:“来来来……芸大人请看,这块块分明的肌肉,再看看这笔直的身段!这眼神!是不是还有一股无边的煞气——”
“停。”芸司遥揉了揉鼻尖,“父亲派你来的?”
管家弯腰行礼,“正是!”
芸府每隔几年会进一批下人,会武功的单独分出来,供公子小姐挑选。
芸司遥看着站成数排的肌肉猛男,无奈的扶额,“我不需——”
话音戛然而止。
芸司遥突然看到末尾最不起眼的位置,居然还站着一个异族男子。
他不像其他人昂首挺胸急于表现,反而是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黝黑的皮肤,块头很大,耳朵上坠着银耳环,不像中原人,倒像是……
乌苏人。
芸司遥伸手指了指,“就他了。”
管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表情一变,“这……”
芸司遥:“怎么,不行?”
管家为难道:“不是不是……此人样貌有损,恐惊扰大人,就算武艺再高,也……也难登大雅之堂。”
他都怀疑这人是怎么混进来的了。
被芸司遥指着的乌苏人身材高大,但容貌尽毁,暗褐色的疤痕纵横交错,就像被人用刀胡乱割砍,造成满满伤痕的画布,恐怖极了。
芸司遥道:“我就要他了。”
管家:“这……”他看了看芸司遥脸色,立马道:“是是!那就定他了!”
他转头吩咐道:“还不快点过来谢恩?二小姐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合了小姐心意,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芸司遥看着那乌苏人走近,身高接近一米九,魁梧壮硕,恭顺的跪在她脚边。
他的跪姿和中原人也不同,额头贴在地面,谦卑到极致。
“二小姐。”
芸司遥看着他的后脑,“你叫什么名字?”
“奴中原名为淮婴。”
芸司遥眼里兴味更盛。
淮婴……淮婴……
她想起来了,记忆中燕景琛登基为帝,身边好像也跟着一个叫淮婴的武将。
骁勇善战,一把长刀甩得烈烈生风,在战场上以一敌百,好不威风。
她笑着将人扶起来,轻声道:“淮婴,好名字……”
淮婴头低得更深,声音沙哑。
“谢二小姐。”
芸司遥:“以后你就跟着我,其他琐事交给下人,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我,你不用听命于任何人。”
“是,小姐。”
人渐渐散了,芸司遥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窗边,手指敲打着杯壁。
燕景琛为什么会让淮婴来芸府?
他想干什么?
换做昨晚以前,她肯定以为燕景琛派淮婴来是想偷偷杀了她。
如果不是为了杀她,又是为了什么?
“芸大人,您今日还洗吗?”
青黛端来一个铜盆,轻手轻脚的放在床边。
芸司遥眼睛睁开,“嗯。”
她脱了鞋袜,将脚放进铜盆里。
青黛按摩的手法很熟练,每个穴窍都按得服帖,脚一热,浑身都暖和了。
芸司遥阖上眼,青黛和几个宫女拿了润泽膏,细细的涂抹在她身上。
兴许是身体爽利了,精神便懒怠起来,芸司遥支着下巴,靠在床边闭了眼。
这一小憩竟直接睡了一个时辰。
梦魇趁虚而入,芸司遥意外的,梦到了记忆中的场景。
京城飘起漫天雪花,坠落在她散落的长发。
人员密集的菜市口,
百姓们义愤填膺,面目狰狞,朝她扔起烂菜叶和碎石臭鸡蛋。
“当初草菅人命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
刽子手将她压跪在地,囚服散发着恶心的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