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恕罪,是贱内招待不周,疏忽怠慢了那位姑娘,微臣已托人去将魏姑娘请回,想必快到了。”
娄布政上前小心翼翼地回话。
他原先还心存侥幸,说不定这位允魏家入宴是找魏通判有公事,可现在听到这位坐下第一句话就是找那小丫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女儿这次可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霍孟极狭眸微眯,深深地看了娄布政一眼,“娄卿有心了。”
娄布政心下一沉,鬓角已冷汗涔涔。
霍孟极这话当然不是夸他的,而是问罪的,他身边的事,何时轮到娄家插手了?
“为殿下鞠躬尽瘁,乃是微臣忠心所照,不敢轻慢分毫。”娄布政忙回禀忠心。
男人修长见骨的食指点案,不徐不疾。
这一下一下好像敲在娄布政的心上,令他愈来愈忐忑难安,这位新帝果然城府极深莫测,难怪能一鸣惊人,以雷霆手段厉震一众皇子叔伯登基上位。
静默几息,霍孟极看着娄布政鬓角上流下的冷汗,总算放过了他,“今日宴欢,不谈政事,娄卿,入席吧。”
“是!”
短短片刻,娄布政只觉得煎熬如年,等他起身时才惊觉后背已被浸湿,心里还回荡着上首之人对他的警告——为人臣者,以后只专于政事,绝不敢再插手君王私事。
娄布政退回席上,沉目给了敏氏一个目光,示意她今日先别让女儿上前了。
敏氏深知女儿的心思,神色复杂地叹息了一声,却还是点了点头。
正期待等候的娄馨宁将父母的神色尽收眼底,她震惊难信地瞪大了眼睛,极不甘攥着手里的帕子,在敏氏转头看向她的前一瞬,她忽的起身,端起一旁准备好的酒盏上前。
“殿下,这是臣女去岁秋日时自己取稻酿的清酒,冬酿春熟正当时,臣女昨儿方启了出来,请殿下尝尝这民间春酒。”
娄馨宁露出一抹小女儿羞恬浅笑,盈盈上前跪坐到男人身旁,纤纤柔荑托着一品盛满清酒的清碎玉琉璃盏,微微低头呈奉到他的面前,又恰逢其时地柔柔抬眸,一目望他穿秋水,丝丝爱慕。
霍孟极淡淡看向她。
娄布政和敏氏这会儿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心慌忐忑地替自家女儿狠狠捏上一把汗,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位的神色,却只看到君威难测,令他们愈发不安。
娄馨宁对上男人看过来的目光,不禁心生一喜,娇声柔柔道,
“殿下,魏家妹妹应是不喜臣女,方才见了臣女便闹脾气走了,都是臣女的错,臣女只是想为殿下献上一舞,是臣女精心准备了许久的,殿下可愿一观?”
敏氏听着女儿的蠢话直想呵斥她闭嘴,她偏要提人家做什么!
霍孟极看着娄馨宁狭眸微眯,他原本还不知道他家小狐狸怎么又突然闹脾气。
“呵,朕的小兔子,确实脾气不小。”男人怒极反笑,刹那君威如山。
娄布政和敏氏脸都白了,正要上前替女儿请罪。
忽然,楼里灯灭了。
琉璃花灯宴,侍女捧着一盏盏琉璃花灯翩然而入,放于众人桌前,又摆了一列于亭中,盈盈摇曳,仿佛一层幽谧薄纱笼罩在宴堂。
霍孟极看着这些流光溢彩的琉璃灯,剑眉微挑,他方才正要发火,在这时候敢给他吹灯的……
除了他家小狐狸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