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麴云凰突然低声道。
她透过柴房破窗,看见王管家正带着两个仆人往这边走。
那管家五十来岁,穿青灰色暗纹直裰,手里摇着个铜手炉,脚步轻得像猫。
他走到柴房门口时,灯笼的光扫过地上的脚印——那是牛俊逸刚才拖赵侍卫时留下的。
\"今日起,每更换一次灯笼位置。\"王管家的声音像浸了蜜的针,\"老爷说,最近有不长眼的耗子想往宅子里钻。\"他亲手将廊下的灯笼往右移了三尺,灯影里的阴影立刻缩了半尺,\"去把西跨院的守卫加一倍,还有\"
\"照明死角变小了。\"麴云凰贴着牛俊逸耳朵,温热的呼吸扫过他后颈,\"原来阴影能盖到柴房门口,现在只能到台阶第三块。\"她摸出腰间的烟雾弹,檀木外壳被体温焐得发烫,\"我引开前院守卫,你走屋顶。\"
牛俊逸抬头看瓦。
月光在青瓦上镀了层霜,他记得上个月踩过相府的屋顶,第三排瓦是松的,踩上去会发出\"咔\"的轻响。\"你用幻音诀时别太急,\"他扯了扯她的衣袖,像在交代家常,\"要是撑不住\"
\"我撑得住。\"麴云凰打断他,手指按在他手背上。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父亲的密档在书房暗格里,我能闻到那股沉香味——和将军府书房的一样。\"
牛俊逸翻上屋檐时,听见下方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是麴云凰摔了茶盏,正用尖细的嗓音喊:\"张婶子您看!
这茶盏里有蟑螂!\"守卫的脚步声乱糟糟涌过去,他趁机猫腰往东侧挪。
书房的窗纸透着昏黄的光,他贴在檐角,听见里面传来王管家的声音:\"刑部那边压下了调令,可那丫头还在查\"
\"老爷的意思是?\"另一个声音,是李师爷,曹权的狗头军师。
\"密档得换地方。\"王管家的声音突然低了,像怕被房梁上的灰听见,\"明儿个夜里,用漕运的船\"
牛俊逸的心脏猛跳。
他掏出怀里的竹哨,对着夜风轻吹三声——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有紧急情报,速来。
麴云凰听见哨声时,正猫在假山后。
她抹了把脸上的面粉(刚才故意撞翻了面缸),顺着墙根往书房摸。
守卫的巡逻声在身后渐远,她摸出银铃,轻轻晃了晃。
灵犀幻音诀的旋律从喉间溢出,像一根无形的线,缠上最近的巡夜护卫。
那护卫正打呵欠,突然直起腰,迷迷糊糊推开书房门:\"刘叔,我来替你守夜\"
门\"吱呀\"开了条缝。
麴云凰闪进去,扑面而来的沉香味让她眼眶发酸——和父亲书房里的一模一样,连博古架上的青瓷瓶都摆成同样的角度。
她摸到书架第三层,指尖划过《资治通鉴》的书脊,那是父亲常说的\"最危险的地方\"。
当她抽出那本黑皮账册时,烛火突然剧烈摇晃。
\"好大的胆子。\"
声音从背后响起,像冰锥扎进后颈。
麴云凰转身,看见王管家站在阴影里。
他手里的铜手炉还冒着热气,脸上的笑却比冰还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刀刃映着烛火,晃得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