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幻音诀的反噬来得又急又猛,她眼前发黑,却强撑着将最后一段旋律送进张典吏耳中:\"你只是做了个梦,什么都没看见。\"
等王捕头带人冲进来时,文书库里只剩满地未燃尽的碎纸。
麴云凰靠着墙喘气,额角的汗把鬓发黏成缕,怀里的檀木匣还带着余温。\"全在这了。\"她将匣子塞进王捕头手里,\"连夜送到九殿下的别苑,走暗巷,绕开巡城卫。\"
与此同时,城西破庙的梁上落着片枯叶。
刘师爷跪在青石板上,斗篷下的脊背弯成虾米:\"太子被禁足,可小的知道麴家密档藏在哪儿。\"他从怀里摸出张地图,\"这是旧宅西厢房第三块砖下的暗格,里面有麴将军当年弹劾刘相通敌的血书\"
\"血书?\"阴影里的人掀开斗篷一角,露出半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声音像刮过瓦砾的风,\"你确定?\"
\"小的跟着太子十年,旧宅的一砖一瓦都摸过!\"刘师爷额头抵着地面,\"只要贵人杀了麴云凰和牛俊逸,这案子就再翻不起来!\"
面具下传来低笑,一只戴玄色手套的手捡起地图:\"三日后,城西乱葬岗。\"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梁后,只余半片龙鳞玉佩落在地上,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牛俊逸是在寅时三刻摸到刑部尚书府邸的。
朱漆大门虚掩着,门环上还挂着未收的纸钱——尚书夫人昨日刚过五七。
他踩着满地碎碗片进了正厅,案几上的茶盏还冒着热气,却空无一人。
\"大人?\"他喊了一声,回音撞在雕花隔断上。
视线扫过墙角时,他瞳孔骤缩——青砖缝里塞着半片染血的信笺,墨迹未干:\"老夫被囚于城西别苑,速救麴家。\"
\"云凰!\"他掏出随身的玉哨吹了三声,声音穿透晨雾,\"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旧宅的梧桐叶沙沙响着。
麴云凰站在庭院中央,仰头望着天上的星子。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的雪夜,父亲也是站在这里,摸着她的头说:\"阿凰,等你长大,要替爹把这冤案说给天下人听。\"
风突然大了,吹得她鬓边的银簪晃动。
那是牛俊逸在她女扮男装时送的,簪头刻着\"凤栖梧\"三个字,此刻正戳着她的耳垂,像句无声的誓言。
\"爹,娘。\"她对着星空喃喃,\"女儿快要拿到血书了。\"指尖抚过腰间的玉笛,笛身还残留着方才使用幻音诀后的灼烫,\"就算他们有千般算计\"
\"小姐!\"陈管家的声音从角门传来,\"九殿下的暗卫说,让您寅时末去别苑。\"
麴云凰转身时,后颈的凉意又涌上来。
她猛地抬头,看见对面茶楼的顶楼,有扇糊着窗纸的窗户突然暗了暗——像是有人刚从那里移开了视线。
更深露重,别苑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晃。
牛俊逸站在廊下,望着远处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指节无意识地敲着腰间的玉牌。
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转身时正撞进一双清亮的眼。
\"云凰,\"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层层绣帕传来,\"明日清晨\"
\"我知道。\"麴云凰回握他,指腹蹭过他掌中的薄茧,\"该提前行动了。\"
东墙的更夫敲过第五遍梆子时,茶楼顶楼的窗户\"吱呀\"开了道缝。
青铜面具下的眼睛眯起,望着别苑里交握的两人,指尖缓缓收紧,将半片龙鳞玉佩捏得发出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