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他不可以死,你晓得轻重。”
刘尧吩咐一句,随即便丢下惊疑不定的大夫,把公务挪到里屋,将此间留给大夫救人。
屋里,他反复咀嚼阿六带回来的消息。
他一直都知晓自己的这个姑姑不好惹,便是母妃那么嚣张的人,连皇后都敢对着干,却分外忌惮姑姑。
所以从小他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位姑姑绝对惹不起。
如今长大了,他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事,那便是这位姑姑之所以令人恐惧忌惮,并非只因有皇祖母的疼爱。
姑姑她是个厉害的女人。
所以他认定姑姑必定知晓江北贪腐一案背后藏着的那把剑,这才让阿六前去拜访。
阿六的重伤表明了,姑姑的确厉害。
可阿六带回来的消息,却叫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头绪。
姑姑的回答,等于没说。
但他清楚地知晓,姑姑绝对不会平白无故说出这样的话,其中必有深意。
“存疑……暂缓结案;清楚明了,应当结案。”
此刻案情看似清楚明了,可他却心有存疑。
所以,他理应暂缓结案?是否暂缓结案呢……
……
“传义,快去给你曾外祖父请安。”
沈氏牵着小传义的手臂,站在沈自安的书桌前。
小传义听闻母亲的吩咐,连忙憨态可掬地行了个礼:“曾外祖父安好。”
沈自安一看见小传义,瞬间露出满脸怜爱。
他放下手中的公务,拍拍膝盖:“小传义来了,快来让曾外祖父抱抱你。”
小传义乖巧地走过去,被沈自安抱在了怀中。
他伸手搂住沈自安的脖子,整个人靠过去,而后贴在沈自安的耳边,轻声细语:“曾外祖父身上很温暖,传义喜欢。”
沈自安笑容满面:“曾外祖父也喜欢传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沈氏轻手轻脚退下,顺便叫走了伺候笔墨的长随。
待屋里只剩下两人后,小传义敛住了面上的笑容,问:“曾外祖父,您知道传义今日为什么会来么?”
沈自安含笑:“难道不是传义想曾外祖父了?所以才来看望的么?”
小传义摇摇头:“是夫子叫传义过来的,他让传义一定要和曾外祖父分享近几日学习的文章。”
沈自安的笑容缓缓隐没,随即问:“传义最近都学了什么文章呢?”
小传义一五一十地回答:“最近夫子正在教我们读《史记。商君列传》,传义不是很明白,但是对其中一个典故印象很深。”
沈自安又问:“什么典故呢?”
小传义一本正经,脆生生地回答:“回曾外祖父,其中令传义印象最深的,是‘危若朝露’这个典故。”
“故事里说:战国时期,商鞅因执法如山、铁面无私,因此得罪了许多人。”
“赵良劝告他要恩威并用,以免结怨过多。但是商鞅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最终被车裂而亡。”
说完后,小传义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沈自安:“曾外祖父,家师名讳公孙良。”
沈自安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