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道:“传义能在他父亲曾经学习的地方读书,一定也会高兴。”
沈氏笑而不语,与白明微一同走过长长的回廊,拐入白璋与任氏所居的院子。
任氏的嫁妆与伺候任氏的陪房,都被送回任府,而伺候白璋的那些人,也各有了新的安排。
曾经住了一个小家的院子此时空落落的,但因为有沈氏尽心维护,依然干净清雅。
院子里种的两棵桃树,果子已经泛红,因为曾得二哥精心照管,果子的个头都很大,惹人垂涎。
沈氏道:“再过几日,我叫人摘了,分给府中众人品尝,二弟若是能看到他种的桃树开花结果,福泽家人,他一定欢喜。”
白明微笑道:“好。”
“知啦……”
房门被打开,白明微把里面的蜡烛点燃,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干净整洁的雅室。
沈氏走到柜子前,轻轻拉开柜子。
“虽然二弟妹把命留在了途中,但是她的些许遗物却被带了回来,我亲手洗干净,放到这柜子里收着。”
“你过来看看,可有什么能够收拾出来,送去二弟妹的家中,交给她的亲人留作念想的?”
白明微秉烛走过去,目光霎时被一方素帕吸引。
她识得此物,边疆数月,这方帕子二嫂从未离身。
二嫂用它擦过自己因疼痛而流出来的冷汗,也擦过自己伤心欲绝时落下的泪。
好几次她看到二嫂端详着这方帕子发呆,虽然二嫂什么都不说,但她知道这方帕子有着特别的意义。
香石竹。
代表着对母亲的爱。
在那些个血雨腥风的日子里,二嫂一定也想念过远方的母亲,所以才会不时握着这方帕子发呆吧?
白明微找了个盒子,小心翼翼地将这方素帕装了起来:“大嫂,带它就行。”
沈氏叹了口气:“明微,且先不说任家对我们家唯恐避之不及,就说二弟妹的死,任家肯定全都怪在你身上。”
“明日/你们上门,少不了刁难,实在不行,我和七弟走这一趟,要不你就别去了。”
白明微捧着盒子,唇边泛着淡淡的笑意:“大嫂,二嫂在边关照顾我良多。”
“我受伤时,是她精心照料;我饿了倦了时,是她备下吃的;因为她在,我的衣裳总是干爽熨帖;也因为她在,我总有热乎乎的饭吃。”
“那些枕戈待旦,夜不能寐的日子里,都是她无微不至的照料着,我能站在这里,也是她用命换来的。”
“她其实可以不必如此,但因为选择了白家,所以才会丢了性命,最后连下葬都没有娘家人来看一眼。”
顿了顿,白明微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知道任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为了二嫂,这一趟我必须去。”
“我希望能让任家把这口气出了,就算日后不与我们白府往来,至少也能为二嫂上柱香。”
说到这里,白明微握住沈氏的手:“我这一趟,是为二嫂。”
沈氏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叮嘱白明微:“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当然没有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欠二弟妹的情是一回事,可别叫任家的人给欺负了。”
白明微笑着颔首:“好,都听你的。”
……
翌日。
白明微与白瑜提着礼品,带着任氏的遗物去了任府。
此时他们仍在孝期,服饰并没有过于艳丽。
兄妹二人都是一身素衣,白明微身穿玉色丝绸长裙,用淡绿色腰带将腰束紧,鸦羽似的乌发被一根白玉簪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