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师父没有办法,这才教她武艺。
她也看得出来,师父教她的招式主要以强身健体为主,并未像教导师姐那样,把一生所学都教给她。
偏偏她又在这方面有天赋,就算师父没有用心教,她也能从师姐那习来。
后来她险些走火入魔,师父才重视起来,教她调息的方法,并正式教她习武。
她知道师父是疼爱她的,之所以不教她,必定是不想让她走上如今的道路。
然而正如她所说,她死而无惧,死而无憾,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满门妇孺。
见二嫂为她这般担心,她也知道简单宽慰的话,没办法抚慰二嫂的心,索性让二嫂知道,她对这一切早有准备。
若是真有什么意外发生,二嫂也能知道,她走得没有任何遗憾。
任氏泪盈于睫:“大姑娘……”
大姑娘被万箭穿心的模样,只要她闭上眼,就会浮现在她眼前。
浑身浴血,身上的血迹,盖过了赤色龙鳞甲本来的颜色。
大姑娘浑身插满箭羽,单膝跪在敌人的尸身上,到死也没有倒下,就那么撑着剑,纤细的腰背挺得直直的。
而在大姑娘身边,东陵的旗帜屹立不倒,是大姑娘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旗杆贯入地里。
到死,也守着属于家国的旗帜。
到死,也依旧护住身后的百姓。
这样的梦,做了不止一次。
如果是偶然,她可以不在意,但却频繁梦到,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根本就是一种征兆。
只可惜除了这一幕,她在梦中完全看不清敌人的特征,也无法给大姑娘任何警示。
这叫她如何不心慌?
白明微为她盖上被子:“从披上战甲那一刻,我早就有了觉悟,如今七哥回来了,有他撑起这个家,我放心。”
任氏抹了抹眼角:“大姑娘,我在你二哥灵前发过誓,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别让我和你二哥无法交代。”
白明微轻轻拍了拍任氏的肩膀:“二嫂,我与你说这些,都只是个猜测而已,是最坏的猜测。”
“其实二嫂大可放宽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看看,这么多大风大浪我们都过来了,眼看苦尽甘来,不至于折在这种时候。”
“我与你说这番话,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惧怕任何可能会发生的意外,也做好了轰轰烈烈地活着、了无遗憾的离开的准备。”
其实听她说这些,任氏不但没有被吓到,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若是大姑娘只说好听的话哄着她,她反而无法放下心,但大姑娘这么坦白,她也就想通了。
谁知道意外什么时候发生?
有的人能长命百岁,有的人英年早逝,不管怎样,死亡早晚会公平地降临到每个人的头上。
人终究有一死的,或早或晚而已。
况且那也只是一个梦,大姑娘还好好地活在眼前,何必杞人忧天呢?
最后,任氏轻声说道:“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否则我没脸去见你二哥。”
白明微郑重承诺:“二嫂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一阵长久的沉默,白明微再度开口:“二嫂还是睡不着么?”
任氏叹了口气:“像是魔怔了,一点睡意也没有。你呢?怎么也睡不着?”
白明微如实回答:“在想风轻尘的事。”
任氏问她:“前段时间我见你们俩之间似乎不大一样了,还以为你早已想通,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么?”
白明微否认:“如今大战结束,而七哥也回来了,我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也做好坦然面对自己内心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