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元贞帝的权势,更无惧秦丰业的阴毒。
但是她怕七哥受到伤害。
若是北燕人真用七哥来威胁她,她甚至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还能理智的,以数万弟兄及身后的百姓为先。
风轻尘主动提入北燕去找七哥,无疑是解决了她最可能会失控的隐患。
她也十分放心把七哥的事交给风轻尘。
然而,风轻尘一直以来的恩情,应当如何报答呢?
她能做的,也只是问一问对方:“我能为你做什么?”
风轻尘取出一颗糖果推到她面前:“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我只要你答应我,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白明微不知该说什么:“你……”
风轻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也答应你,一定会注意安全,梨花凋谢之前,我一定会回来。”
说完,风轻尘端起托盘走了出去。
白明微呆呆怔怔良久,忽然觉得眼角冰冰凉凉,却是那里蓄了泪意,被春寒拂过变得冰凉。
她觉得莫名其妙,伸手撷了,起身去把窗户关上。
“这春天的风,还是很冷呢!”
说完,白明微坐回了案桌前,继续处理成堆的公文。
然而过了许久,她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同样的内容上,看似专注,实则神思早已飞了。
她忍不住想,风轻尘完全可以趁机提出,让自己嫁给他从而解决与北燕的和亲这问题。
风轻尘也可以在适才,以为她找回七哥为条件,让自己应了这份感情。
可风轻尘并没有。
是太过君子,做不出趁虚而入的事?
还是……
用情至深,不愿强求?
白明微想到这里,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可她并没有让自己细想下去。
成堆的公文摆在面前,她需要处理。
收到和亲消息,嫂嫂们必定惊慌失措,她需要安抚。
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放任自己去考虑这些。
最后,白明微阖上公文,把圣旨小心收好,起身走了出去。
……
天刚刚擦黑,暗青天幕中现出几颗星子。
星光闪动,在这日暮时分格外清晰。
春风带着料峭的寒意吹拂过来,吸入鼻腔里沁人般冰凉。
“子曰:‘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
郎朗的读书声自窗棂飘荡出来,书房附近都是小传义稚/嫩且庄重的声音。
白明微默默驻足片刻。
这孩子当真勤劳,也只有生辰那日与大家同乐,之后便又付出更大的努力,去补回歇息一日落下的功课。
公孙先生没有特意给他布置,他便又拿出原本的功课温习,如今谁要是与他辩驳道理,且得掂掂腹中可有笔墨。
否则定被小传义引经据典怼回去。
是以刘尧都不怎么敢招惹他。
这时,里面响起公孙先生的嗓音:“说说,这一段话是什么意思。”
小传义脆生生地回答:“君子该培育品德、治理事业。讲求忠信才能提高品德修养。修饰言辞,确立诚实的品德,才成治理事业。因此,居于上位而不骄傲,处在卑微的位置不感到忧愁。”
默了片刻,公孙先生道:“你知道为师想听的不是这个。”
小传义声音放低放缓:“夫子是想告诉传义,‘在下位而不忧’,不管遇到何事,都应不急不躁,宠辱不惊。”
听到这里,白明微知道,公孙先生正在开导小传义。
她不担心传义会因和亲圣旨愤怒,她担心的是传义会因此失去希望与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