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佃户没有种子而不租他们的田地,他们肯定会存下一些种子以备不时之需。”
江辞闻言,不免有些顾虑:“锦城远在百里之外,从这里到凉城,不过才一半的路程,这么远的距离,会不会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白明微解释:“我想过去就近的月城,但那毕竟是北燕的地界,不容易运送大批量的种子回来,经过我的筛选,这是相对而言比较合适的选择。”
“况且……”
说话间,白明微又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
简短的三个字,她写得极重,墨汁晕染宣纸,把薄薄的纸浸出了几个洞。
就好像,她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仇恨落的笔。
但是她的表情,却又是如此从容:“江大哥,你还记得这个人么?”
江辞的手缓缓握紧,额上可见青筋暴起。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才说出接下来这番话:“记得,边关守将李贤昭,便是他弃城而逃,导致羌城、镜城、莲城与姚城接连失守。”
“也是他带着残兵在平城收敛粮食和钱财,使得平城百姓几乎活不下去,更是他从牢房里逃出后,百姓便接连失踪,最后你父亲为救百姓率兵入阴山,结果中了埋伏……”
“数万将士因此埋骨冰冷的阴山谷中,直到你和霍大将军拿下平城,才去为他们收尸。这样的人,这样的恨,我怎么会忘记?”
是啊。
李贤昭这个贼子!
身为戍边大将,却连城池都守不住!
导致东陵接连失了五座城池,还有成千上万的百姓。
更是让无数将士客死异乡,无法落叶归根。
白明微搁下笔,力道不自觉稍微重了些,以至于羊毫撞在笔搁上时,“啪”的一声断了。
她蕴着怒,滔天怒火。
但她与江辞说话时,声音却还是那样的冷静:“我查了近些年羌城种子仓库的情况,发现种子总是不翼而飞。”
“李贤昭是羌城的守将,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能侵吞羌城种子的,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所以我怀疑丢失的那些种子进了李贤昭的口袋。”
江辞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他切齿痛恨:“你突然提起李贤昭和薛怀祖二人,莫非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关联?”
白明微起身:“江大哥,李贤昭是秦丰业的妻弟,而薛怀祖是秦丰业的远方表亲。”
“如果李贤昭真的吞了那些种子,那么很可能就是秘密送往薛怀祖手里,然后这些赃物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来源干净的东西。”
“之后他们再把这些东西卖出,换成银子装进口袋,除了饥饿的百姓,谁也不知道属于他们的种子没了。”
江辞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底的熊熊怒火:
“不无这个可能,薛怀祖收佃租基本都以粮食为主,他的仓库里堆满了粮食,只要账册一改,再把赃物堆进去,脏的东西也被洗干净了。”
白明微双手按住桌子,脸上显然蕴了怒意:“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还需要派人去探查一下,一旦得到确切消息,我必定要让他们把吞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一粒不少!”
白明微的怒火,江辞感同身受。
国难当头,却挡不住一些宵小发国难财。
这怎能不让他们这些豁出性命去保家卫国的人愤怒?
然而他不是那种拱火的人,虽然自己也很生气,但他还是冷静下来,用最平淡的声音,说着最真挚的话:“大哥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