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咔哒”几声,那表面布满铁锈的栅栏徐徐上升。
“快进来!”
一行人见状,拼命朝栅栏划水。
然而栅栏过于沉重,缓缓上升形成的缝隙,还不足以一行人进去。
“咻咻!”
数支弩箭射来,正中拉动机关的那名战士。
鲜血迸溅,从弩箭射中的地方蜿蜒而下,染红湿淋淋的衣衫,也染红了战士的双目。
好在鳞甲阻挡了部分力道,弩箭并未没入身体太深,未伤及要害。
然而被近十支箭扎中,不停溢出的鲜血就像正在流失的生命力,死亡已随着失血渐渐逼近,但他仍然没有放开手中的机关。
只是刚才射中他的箭,叫他手一松,好不容易升起的栅栏又掉了下去,他只能用更大的力气,拼命拉动机关。
因为用力,他面色涨得通红,青筋条条暴起。
也正是因为用力,他伤口的血溅得更猛,更多。
“小朱!”
张远目眦欲裂,望着浑身插满弩箭却仍旧执拗不肯放手的小朱。
“咔哒!”
几声脆响,栅栏再度缓缓上升。
而就在这时,另一名较为瘦削的战士也从钻了进去,他迅速爬上岸,站在小朱身边,与他一同拉起铁栅栏的机关。
随着铁栅栏缓缓上升,敌人也越逼越近。
太过于接近的距离,他们放弃了弩箭,转而向拉着机关的两人丢了几瓶火油。
血与火油混合在一起,被一根丢来的火把点燃。
“小朱——!阿吉!”
张远失声大喊,但熊熊的烈火已将二人吞没。
但凡他们肯跳到河里,还有生还的可能。
然而被烈火灼灼燃烧的两人,却没有放开手中的机关。
“头儿,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
阿吉说了这么一句,用渐渐失去光亮的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小朱。
此时的小朱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爆发出一声绝望而坚定的呐喊,与阿吉一起,把栅栏的机关压到最低。
他就这样,握住机关不再动弹。
而阿吉因为没有中箭,比小朱坚持稍微久一些。
他被烧烂的双目一直看着河里的方向,直到最后一人穿过铁栅栏进入城中,他才放开机关,“砰”地倒下。
而这时,他已经面目全非,身上没有一块好地儿,那双用来拉住机关的手,也在在此时粉碎成灰。
谁也不知道,一个被烈火灼烧的人,究竟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撕心裂肺的痛楚,用生命最后一点力气,完成那几乎不可能的事。
但余下二十五名弟兄都知道,一道闸门已经带走两个兄弟的性命,他们活着的人,更要把这个任务完成。
张远悲痛呢喃:“阿吉刚刚还说冷呢……”
是啊,刚刚还说冷,就遇到火了。
正此时,一名士兵望着近在咫尺的敌人,他抽出了腰间的剑:“头儿,带弟兄们先走,我垫后。”
张远摇头:“不,王峰,我们一起走!”
王峰看向逐渐燃成灰烬的小朱和阿吉,火光照见他眼底的视死如归:“头儿,我们都知道,来了就没有活着出去的可能,任务要紧,别让弟兄们的血白流!”
说完,他打了个猛子,潜入了污浊的河水中。
忽然一艘小舟晃动几下,便散碎成块,里面的五名敌人跌入水里,立即被人抓住头发抹了脖子。
张远最后看了一眼正在厮杀的王峰,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走!继续前进!”
余下二十三人,在张远的带领下,迅速爬到岸上,往城里更深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