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用啊!
想要亲眼看一下家书都不成。
青柏把信从头到尾再看一遍,他忽然跪到主子面前,涕泗横流:“相爷,大姑娘已经领着家人去阴山把大家的尸骨拾捡入殓。”
“因为没有看到五公子与七公子的尸骨,大姑娘又去找,竟找到了幸存的五公子,您没有听错,五公子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啊……”
白惟墉睁大眼睛,数度哽咽:“你说的是真的吗?莫要骗我……”
他依旧不敢相信,就连跟随了他数十年的青柏所言,他都不敢相信。
此时此刻,他只是一名普通而又惊惶的老人,他恨自己早早熬瞎了眼睛,以至于无法亲自确认这个消息。
青柏声泪俱下,几乎是喊了出来:“相爷!几位主子的尸骨已经拾捡入殓,而五公子,他并没有牺牲,他还活着啊!”
青柏拔高声音,声嘶力竭地强调:“相爷,五公子他还活着!”
“活着好……活着好……”白惟墉喃喃出声,声音苍凉老迈,这个叱咤风云一辈子的老人,在确认这个消息后失去冷静。
他激动得面色涨红,微微张着唇,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浑浊的双目落下两行眼泪:“明微……不愧是老夫的好孙女!”
许是情绪过于激动,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竟以袖掩面,嚎啕大哭。
“列祖列宗啊!一夕之间,传来我白家十一儿郎为国捐躯,战死沙场的消息。”
“列祖列宗啊……一夕之间,我白氏顶立门户的脊梁塌了,而我痛失骨血痛不欲生,竟没想到峰回路转,上天留我五郎一命!”
“列祖列宗啊……我这一生无愧于两位先帝的重托,死了也能在他二位面前抬头挺胸,但却愧对于白氏先人,咽气之后都没脸葬入白氏祖坟!”
许久过后,他撑着桌子,颤巍巍地站起来,眼含热泪:“而今我五郎尚在,我也算有了一丝安慰……就算死,也没有带着那么多遗憾了。”
老人伸出双手,这双手因为年老早已变得枯槁,如同两根干巴巴的柴棍子,并且还微微抖着。
他数度哽咽,却落下欣喜的泪水:“我白惟墉这一生,都靠这双手去创造,我不信神、不信佛,我只信自己!”
“但此时此刻,我只想感叹一句,老天有眼,竟给我留了个五郎,给我们白家留了个五郎,苍天有眼啊……先帝保佑!苍天有眼……先帝保佑……苍天有眼啊!”
青柏声泪俱下:“上苍也赐给相爷一位了不得的大姑娘,复城拾骨,她真的做到了!”
白惟墉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沧桑的面庞之上,绽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只是,苦了那孩子了。”
青柏也是满脸心疼:“是啊,边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大姑娘很不容易。”
白惟墉毕竟沉稳老练,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只是心中的喜悦尚存,以至于双唇仍在微微抖着:“信上说没有找到七郎的尸骨,对么?”
“是的,相爷。”青柏回了一句,并把信上的内容告诉白惟墉。
整个过程,白惟墉越来越愤怒,那怒涛就像积压已久的火山,突然之间爆发出来。
他气得面色发紫,脖颈青筋毕露,狭窄的气管好像是风箱似的,呼呼喘着粗气。
直到青柏把信念完,他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桌面上:“叛徒、粮食、百姓、盐矿、全军覆没……”
“呵呵呵……”白惟墉笑了,苍凉的笑声回荡在书房里,“这狗屁的世道!我白家百年英魂,满门忠血,竟死在一群唯利是图的宵小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