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救出六姑娘,于我们白家而言,殿下救了我们的至亲之人;于将士们而言,等于给将士们吃了颗定心丸。”
“殿下此举,合乎情理,有情有义,当得了妾身一句‘谢’。”
刘尧挠挠头,随即大声喊道:“本王稀罕你的道谢么?”
俞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殿下真别扭!”
刘尧恼羞成怒:“放肆!你胡说八道什么?!”
俞皎止住笑意,她轻轻咳了几声,和颜悦色地道:“其实妾身每次入宫,太后都会同妾身提起殿下。”
“太后说殿下本性不坏,只是缺少正确的引导。然而如今储位已定,她身为太后,却不能为殿下做那引导之人,免得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殿下,其实男人的成长很简单,只需要学会承担责任即可。”
“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的日子不一定比浑噩度日恣意快活,但一定比庸碌无为的一生有趣多了。”
“你看看,这所有的将士们,谁不是因为身上的责任负重前行?谁不是为了心中的理想抛头颅洒热血?”
“就算他们贫苦低微,其貌不扬,可在他们面前,也会令人不由自主肃然起敬。”
“或许他们是财富意义上的贫穷者,但却是精神上的富人,是责任与担当令他们赢得尊敬,是威武不屈的精神使他们变得伟大。”
俞皎凝着刘尧,声音像竹叶上轻滴落下的露珠:“殿下是男儿,理应如此。”
刘尧有些难以适从,一如既往地用发怒掩饰内心的不知所措:“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本王一个字也听不懂。”
俞皎笑若春风,压低声音:“告诉殿下一个秘密,这个世上并不存在毫无惧意的死亡,再怎么自诩坚强,死亡时也会有刻骨的恐惧。”
“但这个世上,存在没有遗憾与悔意的死亡。试想一下,临死之前,您觉得自己最后一个念头会是什么?”
“乌鸦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王不耐烦和你说话!”刘尧一拂袖子,气呼呼地离开了。
俞皎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这九殿下,也变了许多呢!”
她复又握住白琇莹的手:“六姑娘,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能让九殿下有所成长,那也是功德一件。”
刘尧气呼呼地来到门口,蹲在树底下用枝条戳泥土。
俞皎的话,他听进多少还有待观察。
但白琇莹那小豹子一般狠戾的少女,却令他大为震撼。
此时,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与过往所形成的习惯和观念剧烈斗争。
与此同时。
平城。
战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白明微率领的白家军,满腔热血与悲愤,杀得北燕士兵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然而人数悬殊过大,这一仗不可谓不惨烈。
从城门杀向城墙。
从城墙杀到城内。
这街道/上,堆满尸体。
鲜血顺着石缝,缓缓汇聚成河,在夜色下绽放出妖冶绚丽的颜色。
白明微的剑从未停过,从来都是手起刀落,像没有感情的木偶,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这场战役,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但没有任何人就此倒下。
只要还有一口气,无不挥舞着手中的剑,杀向黑潮般层出不穷的敌人。
因为他们的鞋底,还沾着同胞百姓的鲜血。
那种踩在无辜者身上的触感,他们仿佛历历在目。
也正是这样的仇恨,支撑着他们没有就此倒下。
南边火光冲天,白明微知晓,霍世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