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合运动可以与罗德岛分别代表不同的方向,但有着救助感染者的共同目的。可以一表一里、一明一暗、一文一武……总之会成为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不激动吗?凯尔希医生。”
“很显然,只有先生您本人比较激动。”凯尔希立即给他泼了冷水,“空谈总是容易。但我看不到整合运动的事业拥有充足的必然性。如你所言,我们只是一家公司,我们不能轻易沾染一些危险的事物。
“罗德岛不会用武力直接颠覆任何现存的组织与政治实体,哪怕对方只是一个蛰伏于城市角落的黑帮,或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男爵。
“而你们,则不同。子爵于你们而言如同草芥,伯爵要仰你们的鼻息,整个帝国只是你们跃跃欲试的对手。
“对于罗德岛来说,你们进行的事业、哪怕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环节,都可以倾覆我们这家新生的企业。
“罗德岛明白自身的实力,也明白哪些对象可以展开更高水平的合作。但是整合运动,请恕我直言,我们高攀不起。”
“你们担心的是安全问题吗?”
“安全是我们最担心的问题之一。”
“回到我们之前谈论的问题,我们最迫切需要的,只是抑制剂和部分药品的配方。我们不满足于单纯的采购……为此,我们愿意开出的条件是全方位的深度合作,但是你们‘承担不起’这样的合作。是这样吧?”
“如果您愿意这么理解的话。”
“那就我们开低一些的条件……比如单纯的安保服务、其他方面的采购合同、贸易方面的优惠、人员上的相互交流……”
霜火继续抛出一个又一个条件,尝试与凯尔希达成协议。一旁年幼的阿米娅似懂非懂地观察着这一切。
有些时候,这个老女人的倔强简直让霜火快要抓狂了。而且凯尔希一开口就是复杂的从句,时常绕得他晕头转向。
高情商地说,这次谈判对于霜火来说,是一次磨砺口才的绝佳机会。
但另一方面也可以说,这次谈判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成果。
1094年8月1日,切尔诺伯格城外,罗德岛,13:51
“勋爵,留步。”爱国者叫住了即将登上罗德岛的凯尔希。
“博卓卡斯替,久违了。”
“我没想到还能再次遇见您。岁月将我摧残至斯,却未曾在您的面容上留下痕迹。”
“你确实有些憔悴,需要进行一次医疗检查吗?罗德岛上有完善的监测设施。”
“不必。我已然知晓我的结局。我仍在北原征战时,有萨米人为我占卜——尽管我并不信奉他们的文化,他们将结果告知于我:‘荆棘丛生枯骸骨,死亡亦归途;指木问路无回音,山岩自伫立。’”
“这是‘英雄’与‘沉默’。看来你笃行于眼下的道路。”
“正是,我看见了许多充满希望的年轻人,赓续传承的信念、一定能战胜古老的邪恶。无论是怎样的邪恶,都有它未至的末日,我始终如此坚信。”
“如今我的所作所为,既是传承自前人,也是为了呵护新生。”
“勋爵,我始终钦佩你与殿下的所作所为。尽管我离开卡兹戴尔时,尚不理解殿下。”
“那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依然愿意称她为殿下吗?”
“萨卡兹有魔王,如国有主君。我未曾放弃过打听卡兹戴尔的消息,数月前,有一些来自卡兹戴尔的同胞加入了我们。他们大多年轻,愿意告知我的人、不了解全貌;了解全貌的人,不愿告知我。勋爵,恕我冒昧,我想知道殿下发生了什么?”
“特蕾西娅遭遇了精心策划的刺杀。刺杀发生的时刻,我并不在场。但是毫无疑问,我和她输掉了这场战争。残余的人们便登上了这艘船,我们共同成立了这家公司。”
“有您在,罗德岛值得信赖。”
“言过了,你们的另一位领袖对于我们的期望过高,他已经登上了罗德岛,我们很快还会继续进行谈判。”
“霜火,他的眼界远超他的年龄,成员们敬重他、不亚于塔露拉。至于谈判的结果,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们能够成为坚定的盟友。殿下在时,我囿于迷惘;如今我不再迷惘,而殿下已殁。我不愿徒留悔恨,仍愿与她的理念同行——哪怕只是残余。”
“我会考虑你的意见的,博卓卡斯替……再会。”
“再会,勋爵。”
两个老人在船外闲聊,船上的霜火可就有的忙了。
他带着史尔特尔,填写了一个又一个的表单、往返于一个又一个舱室。
手续办完了之后,霜火领着史尔特尔到了宿舍。
考虑到莱万汀的危险性,罗德岛为史尔特尔腾出了一个单间宿舍。
两人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安置完毕后,一起坐在了床边。
“那么长时间,你都没陪我睡过一次觉。”
史尔特尔挽着霜火的胳膊,她记忆的起点中就有他的身影,在记忆的起点之前、依然有他的身影,对她而言,霜火就是她最为信任的亲人。
“你是大姑娘了,我怎么可能睡觉还陪着你?不对,你别乱讲了,有好几次你都和我挤一张床。”
“那不算,那不是你主动要求的。”
那几天,史尔特尔的房间再次烧着了,霜星留下的源石冰晶做出了反应——于是她的房间就陷入了冰火两重天。
“以后你就要习惯一个人住了,一定要注意卫生、注意自己的东西别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