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西城是个神奇的地方。
此地有开封府,也有御史台、殿前司,更有多朝元老蔡太师宅邸。
能在西城耍横的,一般都有些门道。
曾家在城西算不得大人物,但总与一些官员有密切往来。
有钱人,自然容易跻身“名流”左右。
况且如曾国江这等人。
于官而言,是良民,是钱袋子;
于民而言,是老爷,是大人物。
因而他家三兄弟都容易左右逢源。
用后世的话讲,这三位说是有为中年也说得过去,说是守法之民也有那么几分意思。
总之,表面多光鲜,背地里就有多恶心。
不过这类人与旁人不同,他们做了恶心事,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
为何?
因为他们披了大宋律法的外衣掩护,所行之事,多在宋律中能站住脚跟。
加上与开封府的二三事,状诉之事从无败绩。
一个显眼的痦子在西城大街上溜达,看似漫无目的,实则行路匆匆。
痦子一连两日都在和队员们监视曾国江。
先生有令:曾国江就算上厕所也需要跟上去看看,确认这人是否有某种害人的癖好。
队员们自是捂着鼻子也得上,连曾国江屁股上有几个麻子都数得清楚。
经过日以继夜的调查,还真让他们掌握了大秘密。
“先生。”
痦子在大街上只简单朝范希文行了一礼,又往旁边的小茶肆看了看。
点了几盏茶水,由莽子做墙,挡住了闲杂之人。
“听说有了结果,讲来听听。”
痦子把茶盏推到了桌中间,手臂支在桌沿,将头往中间探,同时压低了声音。
“他们家三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范希文用脚踢了对面的凳子。
“说干活,没让你评价!”
痦子缩了缩脖子,举手认错。
“先说大哥曾国江,手里有个成衣店,看起来忙忙碌碌,实则并不以做衣服为生。
他实则在帮一些大人物敛财、分财。”
这种事在大宋并不出奇,士大夫假手于人收受贿赂,或者经商赚钱是常有的事。
痦子再抛八卦。
“曾国江私下里也是个钱主,不过与多数钱主不同,这人从不放足额的银钱出去,却要收超额的利息回来。
久而久之,曾国江觉得来钱太慢,开始坑借钱人的家产。”
也就是魏忠义遇到的情况。
“没了?”
痦子面露难色。
“接下来的,先生或许不愿意听。”
范希文看向屋顶。
痦子这货也学起皇城司的人来了,失了江湖人的气度。
见范希文这模样,痦子只能继续讲。
“曾国江连同其两个兄弟,对借钱人进行恐吓、殴打,甚至动用私刑。
借钱人若是有家底的,则被他们通过官司强行压价抵债,若是没有家底的,则命其以家中女眷、孩童抵债。
实在没有的,便被拉去做了苦力,或者直接被拉去蚁舍等地卖了,亦或是虐杀取乐。”
魏忠义忽然冒出一身冷汗来,曾国江平时看起来确实算得上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