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知珩应声抬头,这才瞧见来人是位书生。
那书生身着一袭青色长袍,衣袂飘飘,身姿挺拔。头戴一顶淡青色方巾帽,帽檐恰好遮住了他的前额。
帽檐下五官端正,剑眉星目。双眸格外明亮,眼神中含着一丝温和与谦逊。
此时他的左手正轻握着一把折扇,整个人透着几分儒雅之气。
书生弯腰行礼,自我介绍道:“在下刘睿章,兄台唤我子知便好。”
洛知珩也起身回礼:“在下顾兆。抱歉,我是第一次来这书铺,并不知晓子知兄所说的这【谋心】,请问是何书?”
出门在外定不能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抱歉了顾兆。
二人相继坐下后,刘睿章开口解释道:“今日二楼举办的书会便是为这【谋心】所办!顾兄若是此前并未看过此书,今日可是有福了!”
洛知珩倒是来了兴趣:“哦?子知兄此话何意?”
刘睿章闻言打开手中的纸扇,将有字的那面置于上方递给洛知珩:“顾兄请看。”
洛知珩伸手接过,觉得此人做事儿有些神秘。
他低头一瞧,只见这扇面赫然写着:预谋王位,其心可诛。
瞧见此话洛知珩瞬间变脸,双眼瞪得浑圆,一脸不可置信,迅速将这纸扇合拢。
随后抬头悄声询问对方:“可是事实?”
预谋王位这可是杀头之罪!可二楼此刻竟然有一群书生正在探讨此事,简直荒唐!
刘睿章摇摇头回应:“顾兄,子知说的是这书,至于这事……今日尔等便是来此求证的!所以方才才说顾兄今日可是来着了。”
即便如此,洛知珩还是觉得此事有些荒谬。
虽然因着前世之事,他并非如今在位之人的绝对拥护者,但作为皇室子弟,他有责任将此事上报。
洛知珩略加思索后继续询问对方:“子知兄可有这书?顾兆想先拜读一二,不知可否?”
刘睿章点点头,从衣袖中掏出一本蓝皮书递给对方:“顾兄莫急,还有不到半盏茶的时辰,逸文兄便要来了。”
洛知珩伸手接过书本后道谢,又听对方提到一个人追问道,“子知兄,这逸文是?”
刘睿章很是诧异,“想来顾兄并非应景城人士吧?这城里的读书人可没人不识逸文兄啊!”
洛知珩尴尬地笑了笑,拱了拱手,“惭愧惭愧,在下……确实是近些时日才刚到城中,并不知晓。”
刘睿章摆摆手正欲向他解释一二,忽然督到前方有人来了,对他使了个眼神缓缓说道:“他来了。”
洛知珩顺着对方的眼神去瞧,一位年轻书生映入眼帘。
他站在台上,身着一袭典雅的蓝色长袍,束起的头发整齐利落,一枚温润的玉发冠稳稳地戴在头顶。
一双细长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挺直的鼻梁下,嘴唇轻抿,带着一抹温和而谦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感谢各位兄台今日前来捧场,逸文感激不尽!话不多说,咱们便开始吧!”
洛知珩收回打量他的视线,低下头翻开那本蓝皮书细细查看到底此书写的是何内容。
“【谋心】这本书是在下的一个朋友所著,本只是放于此处图个乐子,在下也是没有想到,只是传阅了一日,竟让各位兄台如此喜爱……今日在下便斗胆说说这位朋友的故事前传,各位兄台记住,是这本书里的故事并非真人!”
洛知珩点点头继续翻了一页书。
原来眼前的这位赵逸文是主讲人。
赵逸文继续开口缓缓讲述:“这朱三福呐,是一个私生子。他的母亲赖春华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青楼女子。赖春华从小被父母抛弃,和妹妹相依为命,后为谋生入了这烟雨楼。直到那一年遇见了淮阳王朱应章。一朝怀孕,她深知这淮阳王不会替她赎身也不会认下这个孩子,便自己偷偷生了下来独自抚养。”
“待那孩子长到6岁时,赖春华突然染上疾病快要不行,这才带着那孩子跪在王府门口求淮阳王认下他。”
“淮阳王哪能承认?命人坚决不许打开王府大门,直到……赖春华在王府外以死相逼,逼得老太君点了头这才让这孩子上了族谱。可自那之后赖春华便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了。”
“当然,谁也不知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淮阳王的种。王府就这样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长大,结果这朱三福狼心狗肺,在他12岁那年竟然下毒谋害王妃!此事引起淮阳王勃然大怒,欲闹上公堂,最后还是老太君保下了他。自此,王府就当没有他这么个人。”
“但是呐,天有不测风云……去年老太君去世,这朱三福没了管制之人倒是越发猖狂起来,居然开始觊觎王位,其心可诛!”
赵逸文顿了顿,随后收了个尾:“此后的故事,大家都知晓了,全在书里。”
刘睿章叹息道:“原是如此身世……难怪,难怪呐!”
洛知珩早已放下手中的蓝皮书,直盯着台上那讲书之人瞧。
当他听到这朱三福在12岁那年下毒谋害王妃时,心中已然知晓此人的原型定是那姓魏的无疑。
因为……
那一年那一日正好是他十岁的生辰。
母亲、皇爷爷还有皇奶奶他们就是因为有人毒害恭亲王妃之事都没好好陪他过完这个生辰。而他也是前些日子让顾兆打探魏砚深的消息后才知晓原来当初害死恭亲王妃的人竟是他,魏砚深。
如此,于洛知珩而言倒算是个好消息。毕竟此王位非彼王位,和他也无甚关联。
只是他很疑惑,为何会有人专为此事写一本书,还开这样一场书会来讲述魏砚深的过往?
首先可以排除的定是魏砚深本人,想来这些事情他绝对不想被外人知晓。
洛知珩心中稍定,凑近对面的刘睿章悄声询问:“子知兄,你可觉得此人身世……很是耳熟?”
刘睿章摇摇头,好奇地抬眸瞧他:“不曾。顾兄可是认识?”
洛知珩正欲开口,忽然被前方一名男子的出声打断。
“逸文兄!我觉得此人的身世与恭亲王府的那位……很是相似啊!”
既然有人替他开口了,洛知珩也就不想再去趟这趟浑水,乐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