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鞭一如既往地挥出,却在将触及她的身躯时硬生生收回,点点的鞭稍带出的虎虎之风,令马服的衣襟留下一条淡淡的痕迹。
南正安低头黯然,眼眸中闪过一丝神伤——
这勇敢无畏的表情,真的好像‘她’。
她依然侍立在他马下,眼神全盘戒备,面上是唯恐他再度、对马逞凶的表情。
他在马上独坐着沉默,让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依然好痛,没有因为疯狂的放纵而解去一丝一毫的怒意。灼热的双颊,在寒风中丝毫没有消减热度,反而更是火辣辣地、在风中扑簌不已。
岁月如风,狂乱地吹在耳畔。夜是宁静的,冬夜却是冷酷的。大自然永恒地、安静地偏安一隅,这里发生的事每天都不会相同。连树上的叶子,每一天落下地的,都不会是同一片。
这世上有永恒吗?
永恒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一颗心的坚持、苦守,就能得到永恒不变吗?
不。
也许是得到了,也许是拥有的。
但是细想想,真的得到、拥有了吗?
心安静下来,那些曾经的沧海桑田,在广袤寒冷的天与地之间,化为了一路荒凉的沉默。
良久,他忽然居高临下地对她开口。
“你,陪我去喝酒!去不去?”
楚希雯镇静一霎、定定地盯着他。
“不要再伤我的马,我就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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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希雯面前,醉酒后的南正安,哭得象个流浪的孩子,眼泪和着唇间不慎喷洒的酒水,上气不接下气。
“我只想要个家,难道这个也有错……你告诉我,听上去很可笑吗?我手里抓着大把的钱,可以哈哈笑得睡着……但醒来后、只能看见空空的枕畔……”
“这世上不管有多少女人,她都是最漂亮的那一个……我什么都不做,傻傻地看着她,心里都能笑出一朵花来……
她在我面前从不伪装,有多丑陋、有多可怕她都不隐藏……”
他鼻子里的鼻涕,唏嘘着维护这成熟男人最后一丝尊严,又吸回了鼻腔。
“我希望这一辈子、我都是她的孩子,她是我的心肝宝贝……”
他狂乱地拉着楚希雯的手,象证明什么急切地辩白。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从当初到现在……我做过很多有她的梦……梦里永远紧拉她的手……还有几个孩子,快乐地奔跑在我们身后……”
两行酸楚的泪、再次涌出眼眶。
“呵啊,那是种贪心也是奢求……以为走到这一天,只要我们结婚了、就可以活得很幸福……
从此就能、和她快活一世、高枕无忧……
“可那只是梦……醒来的时候心如刀绞都不为过……身边越空旷,越无法忍受梦境消失的时刻……”
他不自主地打着冷战,比伤口的痛还痛的锥心刺骨,那么冰冷的感觉,从体表延展到骨头。
从咽喉下滑的苦涩,一路蔓延、到了五脏六腑。
“你不知道:十年以前,她离开我的时候……那表情我永远记得……
她可以把嘴唇咬出来一缕缕的血,但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我错以为是她坚强,那颗冷硬的心百毒不侵,没有什么可以轻易把它打动……于是我想、那就用十年的时间来证明吧……
再拒绝融化的冰,也有可以感动的温度……十年以后我奉上一切、我自己、我出生入死打下来的江山,我愿意对她拱手相送……
只要她依然在我怀里安睡……肯真心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