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己坐的轿车尾灯消失在转角,我与林蕈并肩回到室内,进了茶室里。
深褐色的檀木屏风将喧嚣隔绝在外,只余袅袅茶香从紫砂壶嘴升腾盘旋而出。等服务员躬身退下,我倚着雕花红酸枝木椅,指尖无意识地吗摩挲着青瓷茶盏:“元旦晓梅回来,还没松口认她妈?”
林蕈望着茶杯中淡淡的茶汤,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孩子心地虽然善良,却生了一副犟脾气,慢慢来吧。”
我说:“其实这孩子恐怕心里早已接纳了自己的亲妈,毕竟血浓于水嘛,只不过怕伤了你的心,才做得这么决绝。”
她点了点头说:“也许吧”,她举起茶杯,杯沿触到唇边又放下,忽然抬眼直视我,目光如淬了冰的银针:“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关宏军,你也是奔40的人了,怎么还整天沉迷在男女那点事上,你以为你还是初尝甜头的毛头小伙子吗?”
听到她的话,我险些呛到,放下茶杯时瓷碟磕出清脆声响:“你听谁说的?我一向安贫乐道,守身如玉好吗?”
她哼了一声:“前两天我去家里看曦曦,婶子跟我诉了半天苦,说你整天住到徐彤家里,自己家里连个面都不朝。你还不承认,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
我嬉皮笑脸地解释说:“我这不是找她补习英语嘛。”
她突然倾身逼近,淡淡的香水裹挟着压迫感扑面而来,“你这句话能骗得了谁呢?补英语?补到同一个被窝里了?”
我有些尴尬,扯出一抹苦笑:“林蕈,你还不了解我嘛?我这人就是离不开女人,没了女人简直三月不知肉味。你不理我,难道还指望我清心寡欲地当苦行僧吗?”
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关宏军,少拿我说事。仔细琢磨你这话,倒显得当初我不过是你泄欲的工具。”
我连忙摆手解释:“这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呢,你别错会我意好吧。”,只见她已经不耐烦地挥手示意打住。
茶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我们各自端起茶杯,啜饮的动作都带着几分僵硬。
她忽然长叹一声,眉间拢起薄雾般的愁绪:“算了,你的私事我无权置喙。但徐彤这个人,你得多留个心眼。当初她刻意隐瞒和你的关系,主动争取给你补习英语”
话音未落,我已起身整理衣摆:“时间不早了,我司机还等着,顺路送你?”
“不用,我今晚在这里的客房将就一宿。”她头也不抬,声音冷冰冰的。
我刚转身,腕间突然一紧。林蕈攥着我的袖口,指尖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四目相对时,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如深潭暗潮——我忽然读懂,那些尖锐质问背后,藏着的是久未纾解的关切。
想通这点,我又缓缓坐了回去。
她的神色放松了些,目光落在茶杯上,语气恢复如常:“前几天去省里开民营企业座谈会,你猜我碰见谁了?”
见我一脸疑惑,她压低声音,字字清晰:“小沈的爸爸,沈鹤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