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然顺着灵砂的目光看向丹恒，丹恒缓步上前，沉声问道：

“涛然长老？我被放逐时，你已经转世寿限。可如今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此刻的涛然，头上长着一只龙角，并非一对，面容与少年无样，全然没有当初的行将就木。

涛然冷哼一声，与丹恒对视：

“呵，这一切全都是拜您的前世之身所赐啊。若不是你当年肆意妄为，我又何须为了担起举族解脱之道另辟蹊径，将自己变作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丹恒沉默片刻，涛然继续道：

“丹恒先生，您两度归来，却始终没肯赏脸与我们这些老东西会晤，实在遗憾。如今却要在这个场合下相见，真是造化弄人。”

“我今日跟随灵砂小姐来，并非为了叙旧。”

丹恒看向灵砂。

“说的是。司鼎大人送来请柬，龙师哪有不赴约的道理。”

涛然看向灵砂，灵砂解释道：

“灵砂担任司鼎一职，丹鼎司里百废待兴，直到今天才能与您相谈，长老见谅。幽囚狱劫狱一事，我寻得一些【物证】送来，龙师一定看过了。”

“嗯，你将【魔阴身的遗骸】、【幽囚狱的地图】和一枚【还尘驻型丹】送到了府上。”

涛然点头，灵砂继续道：

“那遗骸是用云吟术隐藏行迹的刺客，在幽囚狱中助步离人一路畅通无阻。那张勾线的地图实则是步离人逃亡的路线图。持明巧匠曾为幽囚狱建造出谋划策，想必涛然先生手中也藏有一份同样的地图。至于这药丸——”

涛然点头：

“是【还尘驻形丹】。不错，幽囚狱劫狱一事，我曾出力摹画。”

“嗯，所以丹鼎司中出现药王秘传与绝灭大君，祸乱丹鼎司，引入星核，令建木重生也和持明族脱不了干系？”

灵砂质问道。

“不错！”

涛然点头。

“真的是你。”

丹恒平静的说道，早有预料。

“当然，你前来不就是想听我俯首自白吗？若你心中有一丝不忍，就该明白我作这一切的动机。自从饮月之乱后，持明人丁日稀，龙尊流放，我和几位龙师不得不尽力支撑，力挽狂澜。方法或许有些激进，或许不被理解，但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件事——持明族的存续。”

涛然义愤填膺，看向众人：

“奈何仙舟人一意禁绝寿瘟祸迹，对持明族的苦难袖手旁观。丹恒，灵砂，身为持明族的你们，应该了解我的苦心。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求生二字罢了。”

灵砂深吸一口气，面色复杂：

“我何尝不知持明所面对的问题。求生也并非罪过。但是长老的所为，超出了求生者应行的界限犹如只知【繁育】的兽，却没有一丝人心慈爱可言。”

“哦？即便自称【高贵的龙脉】，我们自始至终也不过是直立行走的动物。种族存续是根本之事，我若不做兽行，持明怕是连人都做不得了！”

涛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丹恒和灵砂两人。

“古之所谓【圣人不仁】，龙尊放下了维系一族存续的职责，便只能由我将天下大恶归于己身！”

“灵砂，丹恒。往者已矣，但持明族的未来仍然握在你们手里。如今罗浮仙舟上形势突变，我等持明原该团结一心，切莫在重蹈覆辙，继续饮月之过。”

涛然向两人抛出橄榄枝。

“我本以为罗浮持明背叛联盟一事将信将疑但听完长老刨陈已罪，我觉得奢谈信任，并无意义。触犯了联盟的天条，将为持明全族带来刀兵之灾。就算重获了繁衍的可能，又能如何？”

灵砂失望的摇了摇头，话已经说的这么白，涛然长老已经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