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没有任何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讲台上的一堆资料,最上面,是一张照片。
没有人想看,但每个人都看到了。
照片上,一地鲜血,只有血。
那是林岁的血吗?和她涂在他们试卷上的,同样的鲜血?
有人站起来,捂着嘴巴,惊慌失措地小声道,
“老师,我不舒服,我想请个假。”
很快又有好几个人也同样跑了出去。
还有一个月高考了,但是心中的梦魇,却在这一刻,冲出了牢笼。
秦牧在车上坐了很久。
他突然意识到,林岁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他手上唯一有关于她的照片,是那天晚上监控里的截图。
小姑娘摸了一会儿猫,然后站起来,对着监控,笑了一下。
-
一个月后。
黑诊所已经被彻查,扯出了一整条产业链,每一个人都不能逃脱。
邻居家小孩跑来派出所,说宋文给她补课的时候,也对她动手动脚。
宋文的妻子很快带着孩子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校长受了处分,免了职。
宋文那个班上的学生休学了三分之一,还有几个人直接退学了,
剩下来的三分之二勉强参加高考,没有一个考上理想的学校。
校门外安眠药倒是销量涨了上来。
社会掀起舆论风暴,开始愤怒、讨伐、思考如何避免此类事情。
但即便这样,依旧有恶毒的声音出现——
“一个巴掌拍不响。”
“女孩子要自尊自爱,要有贞操观念,自己都这么随便,也不怪男人把持不住。”
“三年血赚,死刑不亏。”
秦牧一一将这些id记下来,发给网安,“查。”
“秦队,太多了。”
“也查,少一个是一个。”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时间,
今天是宋文被执行死刑的日子。
秦牧来到了现场。
那个男人面容枯槁,神情呆滞,眼里只剩下了对死亡的恐惧。
没有任何人过来探监。
他从抗拒狡辩,到愤怒崩溃,再到心如死灰,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走向行刑室的路上,宋文忽然抬头,和秦牧的双眼对上。
他浑浊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疯狂的恨意,
“林岁是不会死的恶魔,她没死!你迟早也会被她缠死!!”
秦牧没有说话,狭长的双眸冰冷地注视着他。
看着他被束带固定在床上,看他双眼流出恐惧的悔恨的泪水,看他抽搐着口吐白沫,看他彻底一动不动。
宋文的一切想掩盖的,一切引以为傲的,全部毁灭。
他的名字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存在在最恶毒的谩骂里,被作为反面教材一遍一遍去警示其他的人。
这是林岁想要看到的吧。
如果她能看到就好了。
秦牧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走出来,看向天空,灰白色的阳光晃得他眼睛干涩发痛。
眼前泛起刺痛的光斑,他忍不住又想到林岁,那个小姑娘满身鲜血地朝他笑,然后死去。
他垂下眸子,余光无意扫在街边,忽然——
浑身僵硬!
林岁坐在街边的落地窗厚,扎了个双马尾,
她面前放着的一块草莓蛋糕,已经被吃掉了一半,嘴角沾了一点奶油,朝他笑。
对上他紧缩的瞳孔,面容精致的小姑娘朝他张了张嘴——
“哥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