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奶奶太偏心了,从前家里可不止三百多块,她都没给二哥娶媳妇用,现在剩这么点,她怎么可能拿出来娶媳妇?她这是不想给大伯娘治病,留着给二房的人花呢~”
张云心幽幽叹了口气,离她最近的张二狗闻言一震,心底那点疑虑消失的干干净净:
“奶!媳妇重要还是俺娘的命重要?要是不救俺娘,人家该怎么看俺?谁家好人家的姑娘愿意跟着俺?”
这样大义凛然的话引得满堂喝彩,张二狗仿佛说服了自己,昂首挺胸义正言辞:
“您要是真的心疼俺,就不会一整天不露面,来了就吵着找俺们要钱了!我看您还是快点回去吧,别耽误人家卫生院治病救人!”
“对!这婆子一看面相就不好,是个刻薄的!咱们把她赶出去!”
“赶出去!”
孙月桂被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哄了出去,又丢脸又没要回钱来,真真要呕死了。
相反,张二狗彻底立了一回牌坊,有那热情的甚至直接开始给他说媒了。
这样懂孝心的好孩子,嫁给他绝对没错。
看着迷失在众人夸赞中的张二狗,张云心微微摇头,转身隐没在人群里。
这人啊,底色改不了的。
张巧儿的记忆中关于老张家众人的印象并不好,一方面来自于张小花,这里可能有贬损的成分,但过去那十年他们老张家仗着人多,恶意举报、开大会、抄家这样的事情可不少。
之前去老张家搜粮食的,几乎都被他们害过,否则也不至于张云心三言两语就鼓动那么多人。
村里受害最深的,就数三叔公了。
张巧儿久远的记忆中似乎还有一个刚毅的身影,那是三叔公的大儿子张石,也是张老三在村里最好的朋友。
可那人早就已经没了。
当初身为村支书的张石在村里可谓是深受人爱戴,哪怕最困难的那三年村里也没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有他在,村里的没有一个光棍汉,更不会出现张云心、张二狗这样的大龄青年。
可惜了,这样一个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能人,在某一日被一封举报信断送了一切。
老张二狗带着一群人冲进三叔公家,把人拉到麦场里,拿尿桶兜头盖了上去。
这“帽子”,至死都被他戴在头上。
一生正直全心为民的张石,当晚就悬了梁。
就这那些人也没有放过三叔公一家,他其他几个孩子走的走散的散,好在唯一的闺女早早嫁了出去才没被波及。
老张家这样针对三叔公,一是他们原本就恶,二是因为当年三叔公做主让张老三分了家。
他们这是在报复啊!
好在从去年开始天就变了,张石身上的污名洗清,三叔公才重新在村里走动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张小花贪钱的事情闹出来,张强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三叔公。
老张家心虚着呢。
张云心叹了口气,抬脚拐进镇上的国营商店,买了一包麦乳精。
三叔公年纪大了,又吃了太多苦,身子亏的厉害,喝点麦乳精好歹能养养身子。
本想直接回家,突然想起去张老三上班的屠宰场看看去。
原身几乎从未来过镇上,更不知道屠宰场的位置,不过鼻子底下一张嘴,张云心一打听就知道了。
说是屠宰场,其实就是一处简陋的屠宰点。
这年月吃大家伙吃一次肉不容易,除了逢年过节初一十五,平常很少杀猪。
昨日那头猪,听说还是因为上头有人下来,镇上要安排吃饭才杀的。
每次杀猪,屠宰场都能留一些没用的下水,这种东西不是谁都会处理的,因此没人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