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的铜铃在晚风里轻晃,不远处传来的编钟乐声,将整座仿唐宫殿渲染得如梦似幻。
昨天给霁祥面试的女人,也就是雁露,倚在月洞门旁,今日她换了身茜色襦裙,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瞧见霁祥走来,她眼波流转,嘴角带笑:“可算来了。”
“快跟我去换衣服吧,那边还等着呢。”
霁祥愣了愣:“换衣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衬衫,一抹疑惑在心底升起,莫非是那种帽子高高的厨师服?那还挺讲究。
雁露快步上前,拽着霁祥的手腕就往内室走:“对啊,换衣服!咱们这儿的规矩,你看保洁阿姨都要穿,更何况你们了。”
她推开雕花木门,满室华服映入眼帘,绣着缠枝莲纹的绯色长袍、暗纹云绸的靛青襦裤,在宫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别磨蹭了,就这件!” 她随手扯下一件玉白色锦袍,往霁祥怀里一塞。
霁祥捏着衣料,指尖触到细腻的绸缎,触感陌生又新奇。
话说厨师这样宽衣大袖的穿真的没问题吗?
抬眼望去,走廊里往来的员工们皆身着唐装,要么端着精致的茶点来回走动,要么拿着乐器匆匆赶往下一个舞台,恍惚间真有盛唐那个味道。
霁祥抿了抿唇,将疑惑暂时压下,转身进了隔间。
白色锦袍剪裁流畅的衣摆垂坠至足面,盛唐的月色与流云都织进了布料里,暗纹在走动间若隐若现。
霁祥抬手理了理领口,露出一截腕间常年揉面形成的薄茧。
他的头发本来就长,帮忙换衣服的小姐姐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没有给霁祥束发,只是束着玄色发带。
在唐朝,及冠男子都要束发,不过他们这边多是改良的装束,娱乐场所没那么考究,一般妆造怎么好看怎么穿。
垂落几缕碎发,与衣摆处绣着的金线缠枝莲相映成趣,给霁祥往日素净的面容添了几分生动。
雁露目光如炬,笑意愈发浓烈,鎏金护甲轻叩门框,发出清脆声响:“瞧瞧,这不是挺合适嘛!”
她绕着霁祥踱步,眼中闪过明晃晃的满意,“比那些油头粉面的家伙,多了股子……”
她突然停住,指尖在空中虚点,“说不上来的劲儿,倒像是从壁画里走出来的人。”
雁露带着霁祥几乎是小跑起来,茜色裙摆扫过汉白玉台阶,雕花木门从外向内打开,只见二十余名男女局促地立在青砖地上。
连角落指导的老者都头戴进贤冠,手持竹制笏板,活脱脱从《韩熙载夜宴图》里走出来的人物。
“站过去吧。” 雁露拍了拍手,“从现在起,你跟着李夫子学规矩。”
霁祥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知道,现在很多工作入职都会有培训,这很正常。
玉白锦袍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惊艳。
“诸位!” 老者突然击响青铜编钟,清越的声响震得霁祥回过神,“今日着重研习唐代宴饮礼仪,执箸高低、举杯方位,皆有法度……”
竹制教鞭 “啪” 地甩在案板上,惊得几个学员肩膀一抖,“譬如持酒樽,需右手三指托底,左手虚扶……”
霁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