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甜就这个问题给陶杨打了无数次电话，陶杨都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反复复都是一句话：“我教不出来，她是非常好的苗子。”如今关于她为什么教不出来的资料摆在了徐甜桌子上，徐甜拉开椅子坐下来看，一边看一边和陶杨说话：“婚礼在什么时候？”

“五月，到时候我想给姜诗一请个假，当然那时候有比赛或者集训，我就不请假，你也是，要是忙就不要飞来飞去了。”陶杨说。

徐甜手里厚厚的资料不算多，她很奇怪这样的资料为什么不扫描传过来，还值得陶杨千里迢迢跑一趟。

“你没拿错资料吗？”徐甜翻到最近两年的记录忍不住发出疑问，资料上写着姜诗一每天的训练时间只有2小时左右，而她已经11岁，从五岁启蒙开始，每天只打两小时的球，有些被记录下来的时间甚至没有超过两小时，所以徐甜才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我下不了手去练她，她跟我一哭一闹一撒娇我就心软手软，可她的球感实在是太好了，每天练成那样，队里大她四五岁的孩子都打不过她。去年五月，吴教练去了我那一趟见了她，建议我尽快送上来让你们教，不然就错过了她的成长期。”陶杨解释道。

“她是以陪练的名义送上来的，训练的费用、补贴都由省队发放，我们确实没有调教她的本事能条件，送她进来是最好的选择，不然你想想她要是被其他省队发现，你们还能找到好苗子吗？”陶杨调笑道。

徐甜举着那一堆资料问：“让我当恶人，把她往死里练。”徐甜说。

陶杨正色道：“我来不是专程和你说这个，而是告诉你另外一件事，不要把她单独和任何男性放在一个密闭空间，不分年龄，不论级别。”徐甜是个女孩，她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放下手里的资料，想起那张可爱的小脸和灿烂的微笑，她颤抖着声音问：“方便说吗？”

“她只有11岁，但是和我已经同吃同住了六年，除了她爸爸，我大约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依赖的人，我自己也代入了她妈妈这个角色。她五岁的时候跟着奶奶到市里走亲戚，亲戚晚上带着孩子们去球馆打球，她那会很小，拿着球拍从不会到发转，只用了不到20分钟，没人教她，却会模仿步伐，人没球台高，上去开始打就不肯下球台。我觉得她是个好苗子，就想收她学打球。一路打听才知道不是市里人，一路找就找到了村里。”陶杨并不喜欢那段记忆，村里的路其实不难走，只是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那颠覆她认知的一幕出现了，这让她非常崩溃，更让她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孩子带出来。

陶杨满脸伤心地回忆：“我去的时候他们家没有什么大人，就三个人，一个是她瘫痪在床的爸爸，一个是她，另一个是男孩子，那个男孩子正在对她做不好的事情，她爸爸无能为力，我把那个男孩子打跑了，后面又惹了一些麻烦。她爸爸求我把姜诗一带走，因为作为爸爸他保护不了她。”

“那时候她还很小，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我除了一次反应过大之外，都尽可能当那事没有发生，害怕我的反应会让她觉得那是天大的事，直到这次去北拉集训，那边男的比较多，再加上可能有男的摸了她脑袋，她发信息跟我说，她不喜欢那种感觉，觉得很难受。那些记忆她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身体反应骗不了人。”陶杨说。

“所以你上来看看她，顺便安抚她。”徐甜说。

“嗯，我详细问过她在北拉基本上没有落单，只是某些事情可能触发了她的记忆，我怕她想起来。”陶杨说道，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其实她也很想姜诗一，这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不知不觉中离开她独自生活了半年。

“她如果请假，你不要同意，也不允许她回老家，有人从老家来找她，不要让他们见面，谁来都不见，拜托你了。”陶杨诚恳得请求道。

“你现在去看她吗？”

“不去，等她结束今天的训练，我晚上陪她治疗休息。”陶杨太了解姜诗一了，如果在训练的时候见到了她，姜诗一会直接中断训练，还不如等她完成一天的训练再说。

“她一直很想回省队，有时候消极对抗训练，你来都来了，多陪她一天也是好的，别搞什么严格教育，再长的征程，有时候也不差这一天，去陪陪她。过年了她也没有回去，就从我这里拿手机打了两个电话，其他都是照常训练，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也是不容易的。”徐甜开明道。

陶杨愣在原地，徐甜拍拍她肩膀：“她还只是个孩子，放松一下吧。”

“我不是不想她有一个快乐童年，而是我以前心太软了，耽误了她很长时间，我怕她时间不够呀！你看陈晓满、全欣欣这种天赋强的，哪个在十一岁的时候是她那个水平？”陶杨苦笑道，成也是她，败也是她。

“慈母心，可以理解，她遇到了你已经是非常幸运了，而且你已经给了她快乐童年，在这经常听到她说起你，如果你没有给过她幸福，她在遇到困难时就不会想要回去的。”徐甜说。

陶杨走进了训练馆，那个小小的姑娘长高了，变得更强壮一些了，挥拍的动作和脚下的步伐比之前更加稳健，两板衔接比之前更加流畅，头发好像更短了，目光也更加坚定，这是她调教不出来的学生，每每姜诗一抱着她的大腿撒娇时，她总能想起5岁时那张小小肉嘟嘟却清澈无比眼神，再多的训练计划，再强的训练都没办法在她身上实现，可是孩子天赋实在太好了，吴老的建议来的太及时了。

送她来总队训练是她做的第二正确的事，第一正确的事就决定带她从那个家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