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的。”李晨说道，“就算他不说，我也一定能找到证据，毕竟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嘛。我刚才自称李晨的时候，你不是也没反驳？他最多让我更快认清了这场梦的本质罢了。”

弗里达开口了，她微笑着问：“你认清了什么本质？”

“这里并非梦中梦。”李晨冲她点头，说道：“梦中是不会做梦的，因为梦境无法嵌套。你们利用了这一点，让我相信外面的世界是真实的。实际上，梦境还有深浅之分，浅如浅滩，深如深海，这里不过是你们利用我的认知编造的特殊区域罢了。”

“理由呢？”弗里达好奇地问。

“你们忘了我的‘外援’了？”李晨一挥手，女警42和维纳斯突兀的出现在李晨身旁。

“我在妮基的梦中并没有请求他们的帮助，之后我思考过其中原因，发现‘我认为我不需要帮助’。为什么？因为我在上一个梦境——也就是安迪的梦境中获得了‘自信’。”

“……梦境存在深浅之分。越接近清醒，元认知能力越强，越符合逻辑；反之，当线性叙事被自我指涉的叙事结构取代，梦境会变得自相矛盾，逻辑推理与自我反思功能几乎关闭，呈现去层级化认知……”

安迪忍不住说道：“《亚稳态意识》第二章第二节。”

李晨冲他点头。

“扯远了。安迪的梦让我收获了‘自信’，这让我在进入妮基的梦境后，失去了正确的判断能力，盲目的相信不借助他人帮助也能做得很好。当我从深层梦境脱离后，自我反思重新上线，于是我开始怀疑——我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勤于反思是个好习惯，”弗里达笑眯眯地说，“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可别乱说，万一让我老婆知道，她该吃醋了。”

李晨连连摆手。开了个玩笑，他认真的对除了但丁之外的每个人鞠躬：“我要感谢你们的帮助，你们虽然代表着原罪，却一直在引导我的正面情绪，看来你们也不赞同但丁的做法？”

面对李晨的感谢，众人纷纷笑纳，唯有卡夫卡感到诧异，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也有份？”

李晨认真的回答道：“你提醒了我应该如何破局。”

卡夫卡看向但丁，耸了耸肩。

但丁脸色铁青：“看来老夫的安排倒成了画蛇添足！”

李晨听懂了他的意思。

但丁希望让李晨见证人类的丑恶，一步步将他激怒，结果弗里达等人阳奉阴违，反而激发了李晨内心深处的美好，于是他安排卡夫卡做了手脚，企图逆化李晨的自我。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

也许在他看来，让李晨体会人类情感的美好未尝不是坏事——站得越高，摔得越狠，一旦他陷入自我否定，激化的情绪会更加强烈。

可惜他失算了。

他没料到李晨进入最后一处深层梦境的时候，采取了相同的手法。

“你检查过一次梦魇导管，但是我从弗里达房间出来以后，你没有二次确认。借用马森的话——机会给过你们，但你们没有珍惜。”

或许是李晨提及马森，触动了但丁的敏感神经，他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人类最愚蠢的地方就在于，不懂得吸取教训……”

……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是人类的通病。

霜天号的人类曾经被马森蛊惑，灵魂融合化作火种，幸好有亚弗戈蒙的存在才得以脱困。

也许是时间逆流让他们失去了切身体会，又或者随时可以逆转时间给了他们底气，总之他们并未吸取教训，反而自己把自己再次关进了牢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