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被接连几次大胜冲昏头脑的刘仲孙,不听父亲的劝阻只带了身边几百亲兵,就这么自信满满的出了大营,似乎连头顶的天空都十分给他面子,罕见的没有刮风。而夏军这边派出的野利遇乞也早早的带着几百名亲兵出现在了宋营不远处,只等鱼儿上钩。
“野利将军,鱼儿上钩了。”身边的亲兵
在假寐的野利遇乞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句。
“唔,知道了,按计划行事。”马背上的野利遇乞像一只打盹儿老虎一样,缓缓睁开了双眼,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喏。亲兵抱了一拳之后,就调转马头重新回到了队伍之中。
“刘家小子,看你这次往哪逃。”野利遇乞深深看了一不远处眼正春风的刘仲孙,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驾驾驾,将士们跟我冲啊,杀光前面的那群蛮子。”头戴一顶熟铜狮子盔,身着一件唐猊铠甲,腰上系着狮蛮宝带,脚下穿着一双獐子皮战靴的刘仲孙疯狂催动着身下的战马,端着手里那杆漆黑的丈八蛇矛,几个呼吸之间就一头冲到了野利遇乞的面前。
“毒龙取水,去。”手中蛇矛一抖,刘伯孙一出手就直奔野利遇乞咽喉要害而去。
野利遇乞一撩眼皮,抬手使了一招劈脑袋就轻松接下了刘仲孙的一击。接着又是一招小鬼剔牙带着一阵恶风劈向了刘仲孙那好看的下巴。
“铿”
刘仲孙慌忙回枪,使了一招太公钓鱼,算是险而又险躲过了被劈碎下巴的命运。回过神来,他摸了摸火辣辣的下巴,恼羞成怒的他一连含怒使出了三招回马枪,誓要报刚刚的一箭之仇。
“就这两下子也敢出来丢人现眼,要不是为了汗王交代的任务,劳资现在就能一斧子劈了你。”收了力道的野利遇乞又仅仅一招咬耳朵就接下了刘仲孙的攻击,眼底深处闪过浓浓的不屑。
在交手了约有二十回合之后,野利遇乞故意故意放水,在挨了刘仲孙不疼不痒的三招老龙探爪之后,佯装不敌,开始慢慢往北岸撤退。而已经打的得意忘形的刘仲孙,此时早就把父亲的警告抛到了脑后。他带着亲兵一路追击着前方吊着他的野利遇乞,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渐完彻底脱离了宋军大营,将自己完全置于了险地当中。
正当他依然拼命的追逐着野利遇乞的时候,李元昊的提前埋伏在此处人马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琼妖纳延,阿里奇,独孤文礼等人率领着手下的精锐突然杀出,把正追的起劲儿刘仲孙给团团围住了。
热血上头的刘仲孙直到这时候才发现中了夏军的圈套,但一切都已经晚了。武艺本就平平的他在方寸大乱之后更是不济,最后忍了很久的野利遇乞只用了一招咬耳朵就把他给了敲晕,被夏军五花大绑带回了大营,身份特殊的他直接成为了李元昊手中威胁宋营的重要筹码。
……
延河南岸,宋军大营
“你个逆子,你就能不安静一会儿,老夫夫的头都快被你给转晕了。”看着已经在自己身边的转了近半个时辰的刘伯孙,刘平直接吼了他一句。
“我,我这不是担心弟弟吗?也不知道他现在在西夏大营那边怎么样了,那群该死西夏蛮子有没有拷打他,有没有让他吃苦头,哎,我那可怜的弟弟啊。”被自己老爹吓得一个激灵,刘伯孙只得乖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偷偷看了刘平一眼,旋即又转过头去,开始担心起了自己那被夏军俘虏的二弟。
“还不是你和你娘给惯的,要是早听你祖父的话,把他直接送到你狄青师叔那里去历练,他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了。”看着自己方寸大乱,六神无主的长子,刘平又忍不住抬起一脚踢向了刘仲孙的屁股。
“行行行,就您知道的多,我到前面去帮石叔父去,不在这碍您的眼了。”侧身躲过了刘平的一脚,刘伯孙捂着屁股一溜烟的跑向了前军。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真是的,两个玩意儿就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朝自己的长子逃跑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刘平接着又起了自己那糟心的二儿子。
刘伯孙陷弟乱方寸,李元昊遣使欲劝降。
宇文朗阵前饶口舌,刘士衡弯弓射腐儒。
李元昊像是一个充满耐心的猎手,在俘虏了刘仲孙的三天之后,他才从帐下派了一名文臣来到宋军这边劝降,而且从他挑选的这人来看,似乎他并不看好此次劝降,此举应该另有深意。
“兀那宋将刘平听着,吾乃大高白国皇帝座下翰林学士宇文景兴,吾主怜君才,遣吾至阵前,吾有肺腑言,说与刘君听。公有既才器,亦不差管乐,因何背天数,次又背人情?刘君岂不知,顺天命者昌,逆天命者亡?吾今兵百万,良将有千员,尔等萤草光,怎比皓月辉?劝君速解甲,骨肉早团圆,国泰民也安,不失为美谈。”
一袭青色长衫,颔下留着三缕长髯的宇文景兴在五百名全副武装的西夏士卒的保护之下,手中不停摇晃着不知从哪弄来的一把半旧不旧鹅毛扇,骑着一头瘦弱的驽马,在宋军阵前大放厥词,侃侃而谈。
仿佛他所面对的不是曾让他们西夏大军接连三次败北,连那足智多谋的吴昊都束手无策的大宋精锐,而只是一群会被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所轻松击溃的逞的江南腐儒。
“父帅,让我带兵出去宰了这个叽叽歪歪的家伙吧。再让他胡说八道下去,恐怕会影响我方士气啊。”脸色已经黑跟锅底有一拼的刘伯孙紧紧攥着拳头,牙齿咬的咯嘣作响。
“不许去,难道这点脑子都没长吗?那李元昊估计巴不得我们这么干呢,如果我们真的杀了这个家伙,他就更有理由名正言顺的出兵了。”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自己沉不住气的长子一眼,刘平便坐回了座位,不再理他。
“是孩儿莽撞了,还请父帅责罚。”渐渐冷静下来的刘伯孙也反应了过来,态度诚恳的向别过头去的刘平认了错。
“知错就好,下次切莫如此冲动了。去,把为父的那把震天弓取来。”拍了拍自己长子的肩膀,刘平语气温和的吩咐了一句。
“哎,孩儿这就去。”刘伯孙冲父亲点了点头,然后就一溜小跑的向身后的大帐
跑去了。
“如果狄青师弟没回东京就好了,也不知道这次大战之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了。”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眉心,刘平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汴京方向,内心一片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