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不言从善如流,“知道了,叔父。”
赵祯摸着荀不言的头,突然问起,“对了,言儿最近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和叔父讲讲。”
荀不言稍想了想,就和赵祯讲了起来,“还真有一件,那是还在秋天的时候,族学里来了个远亲,家是乡下的。我的一个族叔的表亲孙宇看人家穿的吃的都很一般,就开始话里话外的挤兑人家。”
听得正来劲的赵祯评价道,“这么做属实有点过分了,然后呢?”
喝了一口茶水,荀不言继续讲述刚刚的故事,“后来啊,见那个同学没有理会他,他就更过分了。每次在学堂里吃午食,他都会拿着自己的去向那个同学炫耀。那个同学依然没有理他。”
赵祯又夸了一句,“那个孩子心性倒是不错,能屈能伸。”
荀不言点头附和着说,“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就先去劝了劝孙宇,我和他说,这么做是不对的,要是真不喜欢他,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和他讲,对不对,然后再去大张旗鼓的去针对他,这才是真小人所为。”
“嗯,嗯?言儿你这是什么道理?”
赵祯被荀不言的歪理搞的有点懵。
荀不言则是一脸坦然的说道,“叔父,常听闻‘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言儿倒是认为,小人也应该是坦坦荡荡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针对你,算计你,也应该正大光明的算计你,不然还叫什么真小人。”
听着听着,赵祯渐渐品出了味道,“真是个好小子,颇有乃父之风啊。”没头没脑的来了句,赵祯又问起了故事的后续,“后来呢?”
荀不言理了理思绪,往下讲着,“孙宇说我是莫名其妙,得了疯症,就走了。后来,在孙宇第六次把午食拿去炫耀的时候,那个同学开口了‘同学,我家就是乡下的,虽然不是特别富有,但我也吃过土鸡下的鸡蛋。’说完,那个同学平静的走开了,只留像孙宇在那,像个跳梁小丑。”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赵祯听完故事总结了一句。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要是像我一样正大光明的做坏事就不会了。”
荀不言又开始说起他的歪理。
赵祯觉得已经理解了荀不言的用心,顺着说道,“言儿说的得对,做人就应该正大光明,坦坦荡荡。”
“叔父你也认同对吧,来给你看看我的好宝贝,这可是我特意给叔父准备的礼物。”
说罢,荀不言神神秘秘的从身上拿出两个玄木牌,递给赵祯。
赵祯接过来,仔细端详着两个玄木牌,只见一个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费仲’,另一个刻的则是‘尤浑’。看着手里的玄木牌,赵祯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赵祯拍了拍荀不言的肩膀,眼中带着赞许道,“真是个好孩子啊,苦了你了。”
“这个朕就收下来了,朕这有两个上好的羊脂玉牌,就送给你到时候辛苦你自己重新再雕个。”
赵祯突如其来的赞许弄的荀不言摸不到头脑,就只能也陪着笑,并还回来的把玉牌珍而视之放回了身上。
看着荀不言的动作,赵祯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等会见了荀司律必须好好说说,让他多多关注这个孩子,这是个栋梁之材呀。
收回玉牌,赵祯又和他聊起了平日里的琐事,“言儿啊,平日里你也是这么和同学相处的吗?”
荀不言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对呀,我一直都是这么坦坦荡荡做小人的。”顿了顿,他又继续讲起了他的那套歪理,“还和那个孙宇有关,一次夫子考校背诵论语,他背的比我好,放堂后,我就和他说,这次你背的比我好,我嫉妒你了,我要坏你了。说完我就走了,他也没当回事。”
赵祯看着这个侄子,越看越满意,“那后来呢,言儿。”
荀不言缓缓讲着,“后来,后来我就趁没人注意,偷偷的把他那本论语换成了诗经,第二天,又帮他换回去了。事后,我曾去和夫子交代过,夫子却不信,还夸了我,说我为了同窗之谊,不惜自污,颇有古人之风。我一听,当时就和夫子急了,说夫子怎么可以如此羞辱与我,我明明是真小人,再讲下去,修怪我不顾师生之情。”
“课堂上也有夸我古道热肠,心思纯善的,我当时就和他们绝交了。”荀不言一脸认真的说着。
“那后来呢?”
高正仪仰着小脸问道。
荀不言依旧坚持着他的歪理,“后来这件事就传遍整个族学了,说我近君子远小人,这绝对是对我的羞辱,我就是真小人啊,为什么没人信。”
高正仪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荀不言,笑得乐不可支,“哈哈哈,哈哈哈。”
荀不言看着乐得不行的妹妹,越发不解,“滔滔你说这个好笑嘛,后来皇叔叔揉着我的头笑的特别开心。真的,当时我发型都乱了。”
高正仪是真的看这个哥哥越发的顺眼了,发出邀请道,“哥哥,你真就是像父皇说的就是个妙人呢,以后咱们一起玩啊。”
说到妙人,荀不言不可置否,但看着眼前这个妹妹,却是的十分喜欢,随即又从那个窗边的小柜子里,神神秘秘的拿出来了一个话本。并郑重把其其事的递给了高正仪。
高正仪接过话本一瞧,却原来是本《商周演义》,高正仪疑惑的看着这个哥哥,不明白真小人和这个话本有什么关系。
望着疑惑的高正仪,荀不言开始耐心解释道,“我这两个玉牌就是这么来的,我觉得他俩在低位时面对权利以及财富的诱惑不为所动,直到他们成长到可以把握住权利和财富时候,才去染指这些……”
“逆子,你又在带坏别人,看我不打死你。”
如意轩的大门又被一脚踹开,接着就传来荀司律的怒喝。
荀不言见了父亲,熟练的闪躲几下,就蹿了出去,荀司律就拎着鸡毛掸子追在后面。
独留下高正仪傻傻的站在那里,呢喃着,“言哥哥可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