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斯点头,“这是军部早就通过的项目,研究院那边会帮你打申请。维尔西斯的二哥,我的弟弟,是主要负责虫之一,会全程确保你的身心健康,试验频率也不会很高。你有其他的要求也可以提出。”
塞缪尔眼珠子很迟钝地转了转,他现在只想去睡一觉,思考不了什么东西了。
范斯也不着急,理了理外套就起身,“你休息之后再考虑吧,可以直接联系我,或者告诉维尔西斯也行。此项目的详情我会发给你。拒绝也不用有负担。”
塞缪尔胡乱点头,等范斯和负责虫走了之后,慢吞吞地爬进医疗舱开了休眠模式睡觉了。
这件事范斯跟维尔西斯说了一声,毕竟用的是弟弟的下属。
维尔西斯说不上什么感受,后期深入实验,肯定会对模拟设备加以改造,并且会给受试者使用一些药物。
虽然会直接作用于虫的药物目前都是非常温和,几乎没有副作用的,但是测试极限本身就是一种非常折磨虫的行为。
楼双信大概了解了一下,心里觉得虫族的伦理还是挺微妙的。
你说他们很重视伦理吧,会进行这种需要把虫一次一次逼到临界点的实验;你说不重视吧,他们这实验细纲里还附带超严格的安全守则,包括药物规范和对受试者的心理疏导。
主要是工资真的特别高,如果有针对雄虫的征集的话,楼双信还真的有点心动,毕竟再怎么样都不会真的受伤,挺适合他这种脑子不正常的去干。
“真的只是研究辅助作战的药物?”楼双信对此持怀疑态度,“怎么感觉不太对啊。”
总有一股虫体实验的味道,他活久了,思维里多多少少沾一点阴谋论。
“严格来说,是在战况紧急时,应急作用更好的药物。”维尔西斯说,其实他的私心是不太想让塞缪尔去的。
医疗再发达,也不可能在战场上躺医疗舱,帝国一直在研究一种类似于能在绝境时帮助军雌的东西,也许是能够激发身体快速愈合的,也许是能够短时间增强战力的,但最好的结果肯定还是在刺激和损伤中找到一种平衡。
会用在虫身上的药,药性都会在可以完全控制的范围内,但这样的绝境环境试验,显然对受试者的心理很不友好。
好在维奥莱特也不算真的极端,即使他很想把感兴趣的个体都抓起来,但说到底也有基本的常识,他会装作自己是正常虫,不会做出出格的行为。
如果塞缪尔不同意,最多再加点报酬磨一磨。要真实在不想,也就算了。
但维尔西斯总觉得塞缪尔迟早会答应的。单纯从一名军雌的角度,维尔西斯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战斗本就是赴死的过程,再绝境的虚拟实验,也只是在模拟大部分军雌的终点。从走进部队的一刻起,死亡从来如影随形。
对这个世界的军雌来说,战死是最微不足道,甚至可以称为幸福的事。
楼双信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了,在他看来这种折磨其实已经很轻了,至少还负责你的身心健康,军雌有超高补贴和免费疏导。
人类社会的这方面实验,每一次进步和教训可都是用人命换来的。他甚至觉得受试者竟然有知情权,你们帝国虫真的蛮有良心的
按理来说,这种有利于全种族的重要军事研究,就是暗搓搓地牺牲一批虫,造福后代千万家啊。
进步就是这么黑暗和肮脏的东西,每一节阶梯下面都是尸骨,楼双信只觉得平常,说白了他们这群虫包括卡尔文在内,不也都是在抢着当社会进步的垫脚石吗。但阶梯的上方就是智慧、牺牲与荣光。
光与暗,正义与邪恶,可敬与可怕,从来都是分不开的东西。无非就是不断的在两个极端间寻找平衡点,作为生物的落脚之处,并借此攀登。
“尊重他的想法吧。”楼双信说,“对于军雌来说,其实是一种荣誉。不愿意可以继续过普通日子,愿意可以青史留名,而且付出多回报多,横竖他都不亏。”
维尔西斯看向他,在雄虫身上只看到了一种厚重而冰冷的东西,像是散落的历史尘埃。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上,将楼双信裹成一种看不出情感的无机物。
维尔西斯说,“嗯,交给他自己选。”
楼双信转头看着他,又笑了,那片尘埃又全部散去,“就是嘛,他总要走自己的路,你天天护着他也不是事儿,让他自己见世面练一练。我就不一样了,你得护着我……”
“护着你。”维尔西斯搓搓他的脸,觉得楼双信笑起来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