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甲三甲的名单不会全部唱完,巳时左右,榜单张挂在长安门外,而状元榜眼探花,则披红簪花,骑马过御街。
午时,礼部设琼林宴,蒋德璟作为礼部尚书,主持此次宴会。
礼部后堂,三百新科进士按照名次入席落座。
状元张煌言端坐首席,青袍玉带,神色沉静如古井,榜眼葛世振频频举杯,满面红光,探花侯玄汸却是坐不住,正拉着邻座的钱棻咬耳朵。
“得空了你给我画一幅画,不是我要的,是我弟弟托我问你要的!”侯玄汸拍着钱棻的肩膀笑着道。
钱棻无奈摇头,遂即问道:“杨廷鉴是不是同你有什么过节?我怎么看他瞧你的眼神这么不对劲呢?”
侯玄汸抬眸看去,遂即笑声道:“他不是同我有过节,他同比他考的人都有过节,尤其是状元郎!”
话音未落,却听“啪”得一声,杨廷鉴捏碎了瓷杯,琥珀色的酒液混着血丝,同指缝滴到猩红色地毡上。
“杨兄当心割手!”同样考了二甲的宋之绳递过帕子,温声劝道:“科名有定,何必…”
“定?我可听说,原本定的状元是我!”杨廷鉴冷眼看向张煌言,“怕不是他爹动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坐了首席!”
“杨兄这话可不兴乱说啊,”侯玄汸闻言看过去,“前三可都是陛下定的名次,你这么说,岂不是直言陛下不公?”
杨廷鉴面色一白,当即否认道:“我可没这意思,你莫要妄加揣测,构陷于我!”“这如何是构陷呢?”侯玄汸摇头叹道:“青天白日的,这话大家可都听在耳中。”
宋之绳朝侯玄汸拱了拱手,“今后大家同朝为官,何必争这一时之气?天时地利人和,诸位莫不是忘了今年的考题?”
宋之绳这话说完,侯玄汸也止了声,倒了一杯酒同钱棻碰了碰,径自转了话题,“你家侄儿呢?钱熙,是不是也中了?”
钱棻指着远处座位道:“二甲末等了,他竟然说还要考官选,看能否考上庶吉士。”
侯玄汸闻言问道:“也无不可,你呢,考不考?”
“还没定!”钱棻笑着道。
对于这个问题,其余人也在思考,二甲前列的都想着试一试,若能考中庶吉士,便能入翰林院,若是不考,吏部便会将他们外放去做个县令主簿之类。若能留在京师,自然是在天子脚下的好。
“侯兄,多谢!”这是,张煌言端着酒盏朝侯玄汸走来。
侯玄汸见此立即起身,这状元郎可是孤傲得很,没想到能亲自来同他敬酒,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不必谢,今后就是同僚,理应互相帮助!”
张煌言点头轻“嗯”了一声,而后将杯中酒盏一饮而尽,遂即问道:“侯兄可有想去的部门?”
“我无所谓!”侯玄汸耸了耸肩,“我爹在农政司,我觉得就算去种地也无妨!”
“在下佩服!”张煌言觉得侯玄汸才是朝廷得用之人,反观杨廷鉴此人,一心想着殿试名次,怕就是沽名钓誉之辈。
“你呢?”张煌言收回视线,“我想去兵部!”
“兵部?”侯玄汸闻言惊讶,“可我听闻令尊也在兵部,这…”
父子同属一个衙门,怕是不妥吧!
“对…”张煌言点了点头,“所以也无妨,或者也可去边军之中历练!”
“我可听说,张兄参加县试时,一并考了骑射,三箭皆中靶,当真是文武兼备,钱某佩服!”钱棻也站起身来,朝张煌言拱手赞道。
“兄台过誉!”张煌言仍旧淡淡,不过他们也习惯了他这副模样,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