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金銮殿内,气氛诡谲,龙椅上那道沉甸甸的目光落在苏旭身上时,殿内群臣噤若寒蝉。
苏旭单膝跪地,垂首听旨,当“东平郡王”四个字从老太监尖细的嗓音中吐出,玉阶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像是冬日里凛冽的北风,刮得人心惶惶。
风暴中心的苏旭面色平静,只觉肩头那道象征着无上荣宠的莽纹补服重若千钧。
圣旨一下,朝野哗然,原本平衡的朝局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暗流涌动,各怀心思的官员们面上堆着虚假的笑容,私底下却恨不得将他的项上人头取而代之。
正当苏旭府邸门前车马盈门,祝贺的礼品堆满偏厅之时,一纸噩耗如晴天霹雳般砸落下来——狱中的北静王竟病逝了。
消息传开时,苏旭正在书房翻阅卷宗,手中茶盏微微一晃,滚烫的茶水险些溅出。
他垂眸掩饰住眼底的情绪,喉结滚动了一下,心底那块始终悬着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砸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颤了一颤。
苏旭一直着欧阳杰去严刑拷打北静王,想知道这蛊毒如何可解,没想到他如此不中用,竟然死了。
“他自己死,再好不过。省得我还得亲自送他一程。”苏旭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头的青瓷笔洗,唇边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意。
送走前来报信的狱卒后,苏旭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关在书房内。
烛火摇曳,映着他紧锁的眉头,北静王之死虽解了他一时之困,但那诡异的蛊毒却如附骨之疽,让他寝食难安。
他起身踱步至书架前,目光扫过那些记载着奇闻异事的古籍,心中却另有所思。
作为穿越者,他深知与这方世界格格不入的那份“仙家手段”是何等难以捉摸。
与那癞头和尚、跛足道人斗法?
呵,无异于以卵击石。
思忖片刻,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既无法用玄妙之术抗衡,那便换个思路。
现代医学的种种理论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那些古人闻所未闻的知识和思维模式,或许能成为他破局的关键。
“这蛊毒……”苏旭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
“会让人精神暴躁,久病伤身,最终心脉受损而亡。”他顿了顿,眉头拧得更紧,“倒像是神经损伤类的毒药,最终的致命原因,很可能是心脏衰竭。”
苏旭在书房中踱着步,手指在紫檀木桌案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烛火轻摇,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投在墙壁上,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
“神经损伤……心脏衰竭……”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试图在脑海中将它们与这个时代的医学认知联系起来。
若真是如此,那这蛊毒的机理,便不是纯粹的虚无缥缈的巫术,而是有迹可循的毒理反应。
他想起前世读过的一些资料,某些剧毒的蛇毒,或是箭毒蛙的毒素,甚至是某些特殊的植物碱,都能造成类似的神经麻痹与心脏骤停。
那玄真道长的手段,或许就是利用了这个时代人们认知之外的,某些天然存在的剧毒物质,再辅以一些惑人心神的障眼法。
只是,北静王死了,死得太“恰到好处”,也太干净利落。
他本还指望从北静王口中撬出些关于蛊毒的蛛丝马迹,如今这条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欧阳杰那厮,办事倒是利索,可惜严刑拷打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把人给折腾死了。
苏旭微微皱眉,罢了,死人总比活着的麻烦要少些。
北静王一死,皇帝再无可以挣脱苏旭得控制得可能,他死了这个心思,苏旭也更轻松。
但蛊毒的威胁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