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语闲继续道:“无名指和小指,是整只手里最不灵活的,正常人抓东西,靠的是食指和中指。而你们的拔刀术——不仅让人压刀的时候靠小指用力,还要求拔刀的同时维持刀身平衡。”
他将刀重新插回刀鞘,再次起手、拔出、止步,一气呵成,却总有几分不适。
“这种刀术,真的是对身体结构的挑战。”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嗤笑一声:“这刀自虐也就算了,你们的游戏,也是一脉相承的。”
杏子露出些许不解,叶语闲摆摆手,嘴角露出一丝带着调侃的无奈。
“你们的麻将,无番不能胡,逼得人非得拼出复杂牌型才算数,好不容易快听牌了,对面就能给你来个断幺九胡了;花牌更是,凑自己的还不够,还得防别人拿短册搞你。”
他转过身,重新坐回垫上,望着村正刀微微晃动的刀尖,自言自语般说道:
“游戏也好,刀法也罢,都是一种——自虐美学。”
屋内灯光微暖,映着叶语闲手中的那柄练习刀。那是一柄东瀛式样的训练用刀,刀刃并不锋利,甚至可以说是“软”的,材质偏薄,若用力过猛,刀身都会微微颤动甚至轻微弯折。
但叶语闲的神情却格外认真。
他没有拿村正妖刀,而是选择了这把最基础的练习刀,不为炫技,不为威慑,只是单纯地——在练习。
站在屋中空地上,他身姿端正,双足微分,一手握刀柄,另一手扶刀鞘,慢慢地做着拔刀的起势动作。那是一种极其拘谨、极其苛刻的动作,每一个微调的角度都需极大的专注才能维持稳定。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小指和无名指在轻微发抖,这不是紧张,而是因为——它们天生就是不灵活的。
“拔刀术的核心,不在快,而在‘不差’。”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手中动作缓慢至极,仿佛在一点点感知身体与刀之间的关系。
练习刀的刀身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震动声,像是某种压抑的低语。他没有用力去克服刀的“软”,反而顺着刀的特性,调整自己的起势与出鞘角度,让力量传导更加顺畅,指力更集中。
这是不讨巧也不轻松的过程。
每一次出鞘,他都要重新起势,每一次收刀,又要重新回到最初的位置,站定、闭眼、调整呼吸,然后再开始。
杏子与爱姬跪坐在一旁,没有出声,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一遍遍地练习,像是回到了她们初入忍屋、反复练习百次一个拔刀角度的时光。
终于,在某一式中,叶语闲的刀身划破空气,发出一声清亮的“嗤”响。那一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专注凝定,身形、刀势、气息,似乎真的重合到了一线之中。
他缓缓收刀,呼出一口气,手心已有细汗。
“比想象中难多了。”他低声道。
爱姬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这是武士刀的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练习用刀的软,是为了让你明白‘刀’从来不是靠力气控制,而是靠‘掌握’。”
“在真正的实战中,一把刀能否出鞘成功,取决于你练这基本功,练了几千遍。”
叶语闲点了点头,眼中没有嘲弄,没有调侃,只有实实在在的虚心与理解。
“居合……这种武学最讲究‘无多余’。”他喃喃道,“一出刀,就要决生死,不留半寸空回。”
说着,他将练习刀重新归鞘,双手合抱,轻轻向二人颔首:
“今天这一课,谢谢了。”
练刀的这七日,冬日一日比一日更寒。
后院的道场铺着细雪,被人扫出了一道练武的空地。晨起微霜,暮色归影,叶语闲每日起早贪黑,衣衫常湿,指骨酸麻,练习刀早已换了三柄,刀鞘与护手处,早磨出痕迹。
他没有急于追求什么招式上的变幻,也没有给自己设立什么“进度条”式的目标。
因为他知道,这种以“控制自己”为核心的练习,和系统里那些挂着技能标签的瞬发招数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中,系统对法术有职业性限制。就像他不能学习师妹那种“坐怀不乱”的静心技能,也无法像小狐那样驾驭“心灵操控”的本能。
但刀法不同。
真正的刀法,是来自人本身的心与意,不是技能效果,不在职业条框之内。
这种“原始的修行”,是系统无法阻止的。就像系统不会阻止你去走路,也不会阻止你去握住一把刀——
只是你能否走稳,是否会被反噬,那是你自己的事。
而直到今天——腊月二十一,晨色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