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陆澈知不知道这些旧事。

不过，场上精彩的检阅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没工夫想其他。

……

回到坤宁宫，苏渺云还处于震撼之中。

鹤影脸色却相当凝重：

“金陵的程家姑老爷来了急信，说是金陵有大案冤案，请娘娘做主。”

苏渺云挑眉，面色凝重，“拿过来看看。”

金陵的姑老爷是苏渺云的姑父程文，在南京通政司担任右通政，是个闲职。

苏渺云去年从金陵起程回京的时候，姑父刚从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被贬黜到南京担任右通政。

因为来不及碰面，苏渺云也就是遣仆妇送礼问候，并无太多来往。

程文的信中内容相当沉重：

“金陵城中民家起火，延及数百家，死者甚众，数千百姓流离失所，衣食无依，乃是东厂厂卫所为。”

“望娘娘主持公道，为民伸冤。”

陆澈还没回来，苏渺云便让人找来李总管。

该让内办事厂小试牛刀了。

李总管去调查一番很快回复：

“前不久甲字库彻查，亏空银两便是东厂从江南盐商家所得。至于纵火，也是东厂为逼盐商就范所为。”

苏渺云气得脸色铁青。

“混账！如此草菅人命，置王法为何物？！”

李总管面色有点复杂，劝慰道：

“娘娘，慈不掌兵，义不经商，仁不当政，善不为官，情不立事。”

“朝廷府库亏空见底，民间盐商富可敌国。

若一味遵循王法，长此以往，朝廷羸弱无钱，又如何能维持下去？”

“而且，此事皇上也是知道的。”

苏渺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轻飘飘的，却异常犀利：

“皇上也授意他们纵火烧毁房屋？”

很显然，李总管并不认为金陵大火是什么大事。

非常事当行非常手段，甚至都不需要善后。

这才是最可怕的。

仗着有皇帝做靠山，行事没有底线，肆意践踏奉行了多年的朝廷律法，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人没有安全感。

长此以往，大梁王朝赖以生存的基石被毁，坍塌只是早晚。

李总管沉默。

皇上虽然没有具体授意，可是默许他们去江南吃大户，自然对这威胁暴力手段有一定的预料。

苏渺云眼神深邃了几分。

陆澈重用的人，行事都带着几分狠辣。

当然，不狠辣也不会这么快打开眼下的局面。

她更是深刻意识到，李总管也只是表面上听从她，还是看在陆澈的面子上而为之。

实际上，内心的主子依旧是陆澈。

所谓内办事厂，说到底，还是为皇帝办事的机构。

她这个皇后，不也是为皇帝服务的？

世上没有免费的东西。

陆澈花了那么多心血组建的内外办事厂，并不是他说给她，就真的能给到她。

她要拿到手，必须拿出自己的真本事。

苏渺云压下心中各种繁杂的念头，最后只是道：

“话是如此，只是手段如此暴力残忍，反噬肯定也不小，你们要有准备。”

这个“你们”，倒让李总管琢磨了一会儿。

苏渺云又道：“金陵那边的普通百姓安抚赈济，也要做到位。”

李总管恭恭敬敬应下：“奴婢遵命，这就去给司礼监传话。”

苏渺云坐在原地半天没动。

……

柳溍见李总管来访，自然是客客气气地接待，言辞间不卑不亢。

皇上身边的人，张咏督军，他柳溍当政，李荣为皇上打理各种近身事务。

算是三人术业有专攻，互不干涉。

李总管也没有兜圈子，寒暄后直接提到金陵火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