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念及亲情,本想应允十三叔,可祖训禄米自有定制,岂敢有违?朕赏点别的就是。”
他叫来户部员外郎,“荣王之前所请的常德府庄田可清查完毕?”
户部官员答复:“常德府香炉洲等处庄田七处共六百三十余顷已清查妥当,民间已悉数开垦,未曾如常交税。”
“宜让常德府如数管业,召人佃种纳租,原垦人户愿种者依旧听该府禁约,管庄官员不得恣横扰人,收租即可。”
荣王气得脸色铁青。
皇帝小儿欺人太甚!
说是赏赐田地,却剥夺了他对这些田庄的管理权,只有收租权。
去了常德,他再不能像在京城这样,在田庄豢养死士。
陆澈笑得非常愉悦,“十三叔可是有什么不满?”
荣王咬碎了牙齿,最后还是把这口气咽了下去,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神色。
“臣斗胆请皇上御赐盐引,供臣养家糊口。”
陆澈大手一挥:“允了。”
看向户部官员:“依例给赐多少?”
户部官员脸皱得能夹死苍蝇:“如今国库空虚,九边饷银尚且空悬。这,五月刚给山西临泉王赐盐引十引。”
“微臣建议,给荣王赐二十引为宜。”
二十引翻了个倍,也算给面子了。
荣王气得都快炸了。
区区二十盐引,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堂堂一个皇帝抠搜成这样,也不嫌丢脸。
陆澈倒是情真意切地装了回大方:“二十引也着实少了点,朕赐十三叔盐引三百。”
荣王脸色这才稍霁。
旁边的户部尚书顾佐默不作声。
皇上可真会装。
前几天逼我们出头吃大户,去敲诈江南盐商的一百多万盐引。
这会儿又拿着三百盐引当赏赐装阔,别人还得感激涕零,感恩戴德。
真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
……
苏渺云低声问鹤影:“可安排妥了?”
鹤影点头,“人已经到了,就在宫后苑的浮碧亭。”
苏渺云深吸口气,“走吧。”
出了坤宁宫北边的坤宁门便是宫后苑。
前一阵子她让鹤影去问萧彬的意见,萧彬没有说别的,只提了句见面。
宫门一入深似海。
尤其是陆澈日日待在坤宁宫不出门,她要抽出时间来见人比登天还难。
至于当着陆澈的面见萧彬,这种修罗场她是打死也不肯的。
如今陆澈难得去上早朝,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来。
她去和萧彬说几句话就回来,不耽误什么。
浮碧亭下有东西长的矩形水池,池上横跨单券洞石桥,亭坐落于桥上。
此时水池中种满荷花。
微风徐徐,带来一阵子荷叶与荷花的清香,更显夏日静谧。
树上蝉鸣阵阵,高亢激昂,透露着它们对生命的热爱和对自由的向往。
可抬头看去,紫禁城的天都是方的,哪有什么自由?
萧彬身着一袭边军服装,静静站在亭边,看着苏渺云分花拂柳,慢慢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