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谈完事情回到房间时,秦烟年已经睡着了。
赵祁昀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穿着一身干净的寝衣,想来是之前喝过药,退热出了汗。
脱掉衣服上床,等了片刻,那人果然又滚了过来。
“你回来了。”睡意朦胧的声音响起,接着又是一阵哼哼唧唧。
赵祁昀没有理她,独自闭着眼睛休息。
好在对方也没继续闹腾,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赵祁昀突然被身边一阵小声的啜泣声惊醒,起身点燃一旁的蜡烛,再转头看向秦烟年。
发现这人闭着眼睛哭得伤心,口中还断断续续说着什么。
抬手将人摇醒,秦烟年一脸怔忪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小心揉了揉人的头顶,柔声道:“你梦魇了。”
秦烟年神情恍惚,久久没有回神。
赵祁昀叹息一声,重新躺下,将人搂进怀里,问道:“跟我说说,做什么噩梦了?”
秦烟年往人怀里挤了挤,轻声道:“我梦见有人一直在后面追我,说要把我吃掉。然后我拼命告诉他,我的肉既不好吃也不能长生,但他还是一直追,一直追……”
赵祁昀突然笑了一下,“放心,没人吃你。”
“谁说的,你之前就说要把我吃掉。”低声咕哝一句,秦烟年再不出声,只是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赵祁昀知道这人是被白天的事情吓到了,估计发热也跟这事脱不了关系。
这点倒跟个小孩子一样。
等了片刻,见人真的安静下来,赵祁昀才一下一下拍着人后背,问道:“怎么这次不替他们求情了?”
秦烟年哼哼两声,“我就算求情你也不会同意吧。那还不如我自己想办法,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不过……”
顿了一下,她又小声问道:“快结束了吗?”
赵祁昀盯着帐顶,回道:“快了。”
“那就好。我这个样子也不能再出去了,好在城隍庙还剩了些粮食,让十一他们帮着再守几日。”
说着说着就渐渐没了声音。
赵祁昀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手指一挥熄掉蜡烛,屋子又重新陷入黑暗。
…………
接下来几日秦烟年都留在院儿里。
春兰那日被她吓到,现在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她。
“姑娘,十一回来了。”
秦烟年手上捧着一盅热乎的牛乳,听见话后,说道:“让他进来。”
“是。”
过了片刻,十一掀开锦帘侧身进入房间。
一进屋便是一阵暖气扑面而来,伴随着淡淡的腊梅香。
“夫人。”十一敛了神色,上前行礼。
秦烟年点点头,示意他稍等。自己则吹了吹手中的牛乳,然后三两口喝完。
春兰立刻递了香茶过去,她就着春兰的手含了一口在嘴里,漱过口后在低头吐到桌下的小盆里,而后才问道:“城西的灾民怎么样了?”
十一平静道:“城隍庙的人都没事,虽然受了些罪,但好歹活了下来。这两日属下已经派人送他们回乡安顿。”
秦烟年唏嘘道:“能在年前回家也算是幸事。那其他人……”
十一心头一跳,但想到主子曾经交代不必隐瞒,便直言道:“整个城西的灾民死了大半,尸体由官府的人拉到郊区掩埋。”
秦烟年手掌紧紧握住椅子扶手,轻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十一抬头看她一眼,随即躬身退下。
“姑娘,您别难过了。”春兰见秦烟年迟迟没有动作,不由有些担心。
秦烟年摇摇头,起身喃喃道:“放心,我没事。”
…………
马车速度不快,赵祁昀推开窗户,眯着眼打量四周。
“主子,您何必要出来一趟?”
卫书有些不解,“这满大街都是难民,有什么好看的?而且,您不是说这疫症很容易传染吗?谁知道这些人有没有被染上。”
赵祁昀关上窗户,没有回答,只是过了片刻,才问一旁的风青,“魏朗晏怎么样?”
风青勾了勾唇,“受了伤,虽然不重,但佑章帝想让他获取民心一事是不可能了。”
“之前粮食涨价一事老百姓就已经轻信流言怪到他头上,再加上后来为了隔离疫症,他强行派兵镇压,早就激起民怨。所以昨日,他带着人到城西,本是想面对面跟百姓们解释一番,结果反而被现场愤怒的百姓包围,最终不知被谁用石头砸伤,真是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赵祁昀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不吝赞赏道:“做得不错。”
风青低头,“是主子的计谋厉害。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乘胜将逍遥散一事散播出去?”
(还差几百字,我马上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