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玫正好输完液,就让柯玥把她送到了无相茶馆。
季述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他一抬眼,看着温玫脸色不好:“病了?”
温玫随口道:“肠胃炎而已,没什么大事。”
“那就别喝茶了,免得更严重。”
季述笑着说:“按照阿舟的性格,必定是要让你住院的,你就这么跑出来了,到底有什么急事?”
温玫落了座,说:“裴遇川这事折腾了几个月,明明已经初见成效,但是总觉得裴遇舟的心情不大好,想问问……是不是裴家那边出了什么事?”
季述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这事啊……”
温玫挑眉:“果然是裴家那边的原因吗?是家里给了他什么压力?”
季述说:“压力压不倒阿舟,否则他哪撑得起偌大一个裴氏?”
“那是……”
季述抬了下眼,眼神带着几分冷意。
“压着他的,是‘家’。”
温玫皱了下眉:“是……他处置裴遇川,让家里不高兴了?难道裴家不知道裴遇川的所作所为吗?”
季述说:“知道是一回事,埋怨是另一回事。
家里人的话,远比外面的子弹还要伤人。
就像阿舟心里知道家里偏心是一回事,可在不在意又是另一回事。”
温玫问:“那是他父亲埋怨他?给他脸色看了?还是……老爷子也对他不满?”
季述解释道:“裴叔叔本就对阿舟不满,原来还做做样子,面上至少挑不出错。
自打裴遇川倒台,裴叔叔也被卸了所有职权,连分红都没了,他被关在老宅西苑整整一个月之后,就更变本加厉了。
阿舟这段时间回过老宅两次,裴叔叔每次见到他,不是指桑骂槐,就是处处挤兑。
阿舟是个男人,总不好像个小孩似的跟裴叔叔吵。
可亲爹句句戳他心窝,他心里也不好受。
至于老爷子那边……”
温玫反应了一下:“是因为我吗?”
季述点了下头:“老爷子本想借这件事让阿舟和你断了,没想到阿舟宁愿放缓脚步,也要保住你。
老爷子不大跟阿舟说话,前段时间老爷子过寿,阿舟送了亲手做的点心,老爷子一口都没吃,让人扔了。
上个月京都传来消息说老爷子病了,阿舟连夜赶回去,却被拒之门外,连老爷子的院子都没能进去。
总之,现在裴家那边,老爷子冷落他,裴叔叔针对他,他心情不好也能理解,谁不想有个和和美美的家呢?
阿舟性子再冷淡,也是个人,只要是人,就有感情,就会受伤。”
温玫走出茶馆时,心情十分沉重。
和裴遇舟认识这么久,她确实不大关心裴遇舟的生活。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认为,裴遇舟家境优渥,自己和他是天壤之别。
所以即便她听说裴业有许多私生子,也仍然不大放在心上。
她只关注自己受到的伤害,承担的痛苦,熬过的那些日日夜夜,却不曾关注裴遇舟一丝一毫。
直到此刻,她才听懂季述那句话。
裴遇舟是个人。
和她一样。
也会因为爱而不得而痛苦,也会因为被人伤害而费解和心痛。
而裴遇舟不仅仅承担了裴家的痛苦,还承担了她的。
她倒出来的那些痛苦,裴遇舟都稳稳的接在怀中,一次次的告诉她,没关系。
可是,怎么会没关系呢?
“温姐,怎么哭了?”
温玫愣了一下,摸到了脸上的泪珠,低头苦笑。
“就……觉得我虚伪又庸俗。
柯玥,你开车去昨天我们去过的那个商场,我去买点东西。”
“好。”
……
温玫买完东西,问了一下齐耀裴遇舟的行程。
得知裴遇舟今晚有个应酬,要很晚才能结束。
温玫去了酒店,宴会厅里觥筹交错,她没换礼服,进去不太合适,便去裴遇舟的休息室等着。
等的昏昏欲睡时,听到门口有人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