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的时间对别人来讲不长,但对周素芹而言,可以说是度日如年,再加上江沁时不时地言语刺激她,她几乎每天晚上都失眠,还总是以泪洗面。
“这一周的时间,我在家啥活也没干,就专门想这个事来着。我觉得你和三沁说得都对,四波要是再在家里这么闲晃,往后指不定还要惹什么大祸呢,你说要真到那个时候,我可咋办呐……”
“所以呢?”
铺垫了这么长,也该提要求了吧?
周素芹早就察觉到她这个二女儿变了,以前是个没啥主意的人,现在不管说话办事,全是嘎巴溜丢脆。
既然如此,她这个当妈的也就不客气了。
反正该说的话,早晚都得说。
“二澜,妈还是那个想法,让小黄给四波整个工作呗。你放心,不管多少花钱,都是我和你爸出,绝对不让你们自掏腰包赔上一分钱,而且事后也不会让你们白忙活,我们肯定会有表示的。”
“怎么表示?”
江澜轻笑一声,也想趁机看看便宜妈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见她打听好处,周素芹还以为事情有缓,马上就开口表态。
“那个,我是这么想的,只要这工作的事能办成,我就把我每个月的工资都交给你,连续两年。”
“哦,相当于分期付款呗?”
这时髦词,周素芹哪听说过。
她想了想,连连点头,还恐怕江澜嫌少,又继续补充条件。
“哦,还有,你们上班忙,没时间带孩子,你可以把水妞交给我带,然后你们每个周末接回来玩两天,临上班之前再给我送回去就行……对,不光水妞,以后不管你生几个,妈都给你带……”
江澜在听了这些话后,只觉得心里很难受。
她半天没说话,只是拿起暖壶又给周素芹续了杯茶。
“二澜,表个态呗,你看妈这样安排行不?”
是,她也确实该表个态了。
今天的江澜和之前几次都不一样,她选择语气平和地说出心中所想,彻底诠释了什么叫有理不在声高。
“妈,对于四波而言,您是慈母,但我对而言,我只是您用来托举儿子的工具。”
“您每个月的退休金大概是33块钱左右,两年是24个月,算下来总共是792块钱。”
“就以现在的梅江来说,从个人手里买工作的价格,大约就在六百到八百块钱左右,中间差的一两百是差在了厂子的好坏。”
“换句话说,您在来之前就已经提前算好了,相当于是从我手里给四波买了个工作。”
“至于我要怎么跟黄景行说,他听了以后会不会对我产生什么看法,还有他要怎么去办,花多少钱去办,这些您统统不管,您要的只是您的儿子有一个体体面面的好工作。”
“而且您还打了一手的如意算盘,想着将来万一工作出了问题也不至于找不到人,相当于让我一管到底,这倒是真比从别人那买工作要合适多了。”
江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句句全都戳中了周素芹的心。
她几次想要插嘴解释,却都被江澜给摆手挡了回去。
“妈,如果您要还想认我这个女儿,就别再往下说了。趁着今天没别人,我也把话说清楚。”
“首先,我不是不管江波,我是没法管。他既不上学,也不下乡,又没有参军,一个社会闲散的二溜子,你让黄景行怎么安排他?他手再长,还能从部队伸到地方上去?”
“其次,以江波现在的年龄,或是继续上学,等着恢复高考考大学,或是下乡当知青,等着将来返城安排工作,再或者报名参军,就算不一辈子都留在部队,退伍后也是有工作的。”
“以上几条路无论走哪条,前途都是一片光明。但你妇人之仁,怕他苦怕他累,可再这样下去,他真正的苦日子可都在后面呢,毕竟你活不过他。别嫌我说话难听,将来你死了,他怎么办?所以,阻挡他前途的人不是我,是你。”
周素芹不说话了,低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