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陷入了一种可耻的境地里。
她跟郑禹行没有任何关系,不是男女朋友,也并非地下情人,但每周郑禹行都会以陈新凯好兄弟的身份到家里来过夜,然后与她度过一个不能为外人道的夜晚。
她要过这样老鼠一样的人生多久?
四年?
等到陈新凯大学毕业,他拿到毕业证又有了新的朋友圈?
还不如等到郑禹行对她的兴趣渐渐淡了,也许只要她屈从一个月、两个月……变成一块儿被嚼多无味的口香糖,郑禹行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她扔掉。
江柔的顺从令郑禹行满意。
而他渐渐都不满足于一周一次的见面,江柔就像一个召唤女郎,郑禹行需要她的时候,给她发一个信息,江柔就要到他的家里去。
当然……也不是次次郑禹行都会跟她在床上度过,郑禹行很忙,江柔发现他除了大学生的身份,更多的是一个豪门继承人的身份,接不完的电话、开不完的会议,有的时候吃饭也要看公司的财报,十八九岁的年纪,已经过着远超他年龄几十岁的生活。
这天江柔又去了郑禹行家里,但郑禹行并不在,她等到了下午开始做饭,等到做好饭,郑禹行也还是没有回来,江柔只能给他打过去电话。
觥筹交错的酒宴上,郑禹行打扮得人模狗样,端着香槟与郑父一起游走在客人之间,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矜贵的笑容。
郑家是宴会的焦点,另外一个从海市过来的赵家更是,赵家现在掌握了一项新的生物技术,准备在江城大干一场,谁都想要跟赵家合作,郑父也是如此。
而且几乎势在必得。
“我家闺女明年也要开始选大学了,她啊不想留在海市就想去外面闯一闯,本来说好去京市,现在看来这里也很不错。”赵父慈爱地看了女儿一眼。
年纪尚小的姑娘,穿着一身公主裙,脸蛋也娇娇嫩嫩带着少女的羞涩,看了站在她对面的郑禹行一眼,又娇娇羞羞地低下头去。
两个大人哪里看不出来小姑娘的心思,郑父也非常温和地赞同:“江城的大学也是名列前茅,以后来h大跟禹行做学妹,他会照顾小薇的。”
“听说郑禹行是今年的理科状元,哎呀,我那个小丫头真是没得比没得比。”
“那禹行,你跟小薇妹妹多多交流一下学习上的事,这几天也带着她到学校里面看一看,到附近的景区走一走,你不是很喜欢摄影,”郑父跟赵父夸赞:“他高中的时候喜欢徒步、拍鸟,之前还拿过一些摄影的大奖……”
郑禹行只是笑。
他捏着酒杯的手逐渐收紧。
在规矩繁多的郑家,他永远只能像个样板一样活着,去徒步拍鸟是他仅有可以不被父亲置喙的爱好。
但这个爱好随着他越来越沉浸,甚至向父亲提出自己以后想当一个动物摄影师之后被化成粉碎。
父亲逼着他踩死从山林里救出来因为母亲过世而无依无靠的雏鸟,让他砸碎所有的摄影装备,告诉他:“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提条件,就像你救下来的这些可怜的小东西,它们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吗?它们只会因为你的弱小而被你杀死。”
那件事那段话给了郑禹行深深的震撼,他再也没有去徒步跟拍过飞鸟了。
但这已经被他狠狠埋葬起来永远不想被提及的过去,却在几年之后成为酒场上炫耀的谈资,人生啊,就是这样可笑。
郑禹行感觉到手机的震动声,他说了句抱歉拿出手机,看到是沈柔的电话,于是又对所有人说了抱歉:“我去接一下电话。”
郑父表情微微冷硬,现在最重要的是赵家,可不是什么电话。
郑禹行也没有管他,径直去了宴会的阳台。
“喂。”
“……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郑禹行看着星空,耳朵里传来温柔娇柔的嗓音,刚刚在宴会厅满腔满怀的暴戾奇迹般地消了下去,郑禹行难得真情实感地温柔问她:“阿姨,你想我了吗?”
江柔坐在餐桌前,脚趾在拖鞋里扣了扣。
她斟酌了几秒钟:“嗯,想。”
郑禹行喜悦地笑起来:“只可惜我晚上并不能回来陪你一起吃饭了,你自己爱吃什么吃什么,不要饿着自己。”
江柔沉默听着郑禹行跟她的叮嘱,一直到郑禹行挂了她的电话。
江柔将手机放回了餐桌,桌子上的菜半冷不热,她站起身来,结果手机又“滴”了一声。
江柔点开,看到了银行卡转账十万块的短信。
看到这笔钱,江柔将唇都要咬破了,每一分每一块都是她耻辱的证明,是她困在郑禹行手里的报酬。
江柔摁灭掉手机屏幕,拿起包出了公寓。
晚上十点多,酒会终于结束,会场门口停满了各家的豪车,郑家的车在最中间的位置,郑禹行上了车,郑父跟赵家人道别之后也上了车。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郑父才冷着脸教训郑禹行。
“今晚你太失礼了。有谁能比赵总更重要?你在我身边这么久,到现在还分不清什么事轻重缓急,简直令我太失望了。”
郑禹行不语。
“这段时间你的任务是陪着赵小姐,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注意不要再出现这种为了不重要的事冷落她的情况,等到她考到了这里,我希望她已经是你的女朋友。”
郑禹行讽刺看向父亲:“她成为我的女朋友,是我可以控制的吗?”
“这世界上没有一切是不可以控制的。”
郑禹行看向了窗外,郑父见郑禹行没有回应,不悦:“郑禹行。”
这世界上没有一切是不可以控制的,所以你控制了母亲,控制了我,所有人都是你玩偶。
“知道了父亲。”
郑禹行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华灯跃起,模糊的人影车影在交错行进,只觉得自己的人生无聊透顶。
但也不尽然如此,郑禹行想到家里的江柔,躁郁的心情就变成了兴奋,这是他唯一的一次出格,也是他最愉悦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