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饶是黄老太君听了都觉得不甚中听,
刚才穗嬷嬷已经说了,楼蕴安就是因为生完头胎没来得及养好身体,二胎才会早产,虽然是假话,但她又不是没长耳朵,
好歹得让产妇休养个一年半载,怎么出了月子就得生?
黄老太君冷了脸,幽幽道:
“你当年生完谦哥儿,可是哭爹喊娘的再也不愿意生了,决绝地吃了断子药,谁拦着都没用,张口闭口就是生孩子伤身体,你倒是惜命。”
李香云脸色一僵,心下恼怒,这老东西,刚才看在淮哥儿的份上才给她好脸色,她还蹬鼻子上脸起来了?
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李香云像是受了惊吓,声音里蕴着满满的委屈,
“婆母还在怪我吗?我比不得蕴安命好,有多子多福的好福气,我自幼体弱多病,生谦哥儿的时候差点去了半条命,我也想为夫君多生孩子,可是我……”
“母亲!”
门口处,粱远霆厉呵一声,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阴沉之色。
黄老太君狠狠愣住,平时端庄威严的老太太,在这一刻却成了没人依仗的可怜老妇。
黄老太君眼瞧着粱远霆冷脸走进来,语气责怪: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总是不能体谅香云?我早就跟你说过,有什么冲我来,香云身体不好,你非逼她生孩子,你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难道在你眼里,香云的命还比不过给梁家传宗接代的事情重要?再说现在淮哥儿已经出生,你为什么依然对香云咄咄逼人?”
粱远霆站在李香云身前,将其护在身后,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母亲总说香云不孝,可是母亲您也该想想,你又是怎么对儿媳妇的?纵使您诸多不满,香云依旧对您孝心至诚,母亲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就非得搅得家宅不安吗?”
黄老太君的脸色苍白,她的脚步踉跄,往后倒去,好在茱萸眼疾手快,扶住了黄老太君。
“老太君,您没事吧?”
黄老太君用力搀着茱萸的手,这才勉强站稳。
而粱远霆眼睁睁看着,眉间微皱,无动于衷。
后方的李香云挑衅扬眉,心情妙极。
“你并未亲耳听到我说了什么,就长篇大论地责怪起我来?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生你养你的亲娘!”
黄老太君的眼眶酸涩,忍不住泛起湿意,她极力压制,不愿意在李香云和下人面前失态。
谁知粱远霆的脸上依旧冷着,不见半分动容,
“母亲总是这样,说理说不过,就拿身份压人,儿子是比母亲低一等,可我也不是那种不奉养亲娘的不孝之子,母亲不必以这套说辞堵我的嘴。”
黄老太君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在李香云和下人的面前,霆哥儿就这么不给她留脸面?
“你是我儿,是我‘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养大的儿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比我低一等了?”
李香云这才慢吞吞上前,佯装拦着,
“霆哥,你不要这么跟母亲说话。”
内室里,偷听的楼蕴安后槽牙都咬紧了,原本她还以为粱远霆作为甜宠文男主,人品至少是正的,实际上原来他和梁谦玉一样不说人话,
真不愧是父子,血脉相承啊。
要不是她现在正在‘坐月子’,早就出去帮黄老太君说话了。
楼蕴安心中五味杂陈,刚才黄老太君也是想护她,才讥讽李香云一句,这才引来粱远霆的一通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