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机器的声音滴滴地响个不停，像是催促凌迟在王禅头顶上的刀一点点地下落。

他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额头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虚汗，他像是被梦魇住了，满脑子都是陆依然义正言辞的控诉。

公司机密泄露跟他有关。

王禅16岁刚入伍就跟着王宇翔走南闯北，曾经他身负重任，执行卧底任务，深受酷刑都咬紧牙关，没有泄露一个字，临近退休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会泄露机密？

一定都是那个女娃娃，不想承担责任，胡乱编了一个排头在自己身上。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由来的慌，他想睁开眼睛，当面和陆依然对峙一番，却感觉什么东西压住胸口，胀得他喘不过来气。

耳边，是嘶哑的鬼哭狼嚎。

“爸！你快醒醒啊，你一直在这躺着，我心里没底……昨天陆依然在公司开会，说什么公司机密泄露，她已经查出来了，我就坐在不起眼的位置上，可我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眼神就一直盯着我，我好害怕……”

是他的儿子。

王禅想安慰，却禁锢在床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听到王宇翔的抽噎声。

“我……我就是看不惯她一个女人踩在父亲你的头上，明明你的资历最大，就算要把你调去一个子公司，也应该给你一个最高的位置才对，为什么要在你的头上设立一个傅盛京？”

“你一心一意为了他们顾家奉献了自己的大半辈子，居然连一个总经理的位置都不愿意给我，我不过就是想小惩大诫，一切都是他们的错，跟我无关！”

王宇翔擦了擦眼泪，握紧王禅肥硕苍老的手。

“爸，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顾辞修是站在那个女人一边的，我肯定斗不过他们的！”

原来是他？

他把公司机密给泄露出去的！

王禅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球布满了红血丝，像吃人的猛兽。

王宇翔还没来得及高兴，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脸上。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你！噗！”

一口黑血呕了出来。

“爸，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呀？医生医生！”

王宇翔手忙脚乱，赶紧摁下警铃，扶住王禅的身子，拍着他的背。

王禅拽住了王宇翔的手腕，恨铁不成钢。

“我是怎么教你的？我告诉你，做人应该脚踏实地，尽忠尽责，可是你呢？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简直没脸见顾家的人！我现在出院，带着你去顾家人面前认错！”

王宇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嘴唇翕动。

“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呀！顾家不过是把你当成了狗，他们荣华富贵，享受名誉带来的红利，你呢？给你两根骨头，你就满足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你知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事情是我做的，一定会想尽手段把我给送进去，你难道就忍心你唯一的孩子剩下这一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那你儿媳孙子他们怎么办？我妈泉下有知，会原谅你吗？”

字字锥心，声声泣血。